傍晚出去散步,在海埂大坝遇到一只猫。
坐着休息的时候,它从椅子底下钻出来,绕我们的脚,不断用头来磨蹭。去摸它,它也不警觉,也不逃跑,就一直让你摸。路过的老人以为是我家的猫,停下来又打量猫又和我们说话:哦哟,见过遛狗的,没见过遛猫的,嘿嘿。
细细想想也是,还真没有见过养猫的人出来遛猫。
海埂大坝是人流密集的地方,我猜它一定被许多爱猫人士喂过,也一定也被抚摸过,所以它一点都不怕了,一个路过的小姑娘,跑到路边去买来了小鱼干,小鱼干有辣子,小姑娘就一条一条的放到嘴里将鱼干咂干净,才喂给它,它吃了几只,就不吃了,我家余老师说肯定是因为咸,它不想吃了。
看体型是只成年猫,眼睛大又亮,就是神情木愣愣的,只会粘着你黏着你,可能它是希望那么多的人流中,有一个能带走它的人吧。那个小姑娘问我:你想不想养?想养的话带它回家吧。
我很果断地摇头不想。
我是养过猫的,小时候家里养猫又养狗,当时猫生了七只小崽,一窝小毛球在家里跑来跑去,小伙伴们来家玩,一人一只,蹂躏个够,小奶猫们不会咬人,也不会抓人,只会惊恐无措地喵呜喵呜叫。那次全家出门上坟,回来的时候连根猫毛都不剩,猫妈妈带着它们举家搬走了,至于吗?
看到许多老人喜欢养猫,比如我奶奶,说来我奶奶当空巢老人许久了,爷爷去世的早,儿女孙辈也不常在身边,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猫的,开始的时候是一只流浪猫跑来,奶奶就找了些吃的给它,吃完它就走,时间长了,竟然引来一大批流浪猫,不挑嘴,什么都吃,要不然怎么叫馋猫,隔壁邻居办红白喜事,奶奶去做客,都不忘打包剩骨头剩饭的带回家喂它们。
更好笑的是,我奶奶在院场边插了点小菜小蒜的,其中还有一小畦薄荷,太阳大大的日子,一群猫有的歪三斜四地躺在薄荷周围,有的上窜下跳,有的争吃打闹,好一个猫乐园。办公室里养猫的雅姐说,有次她用了点有薄荷气味的化妆水,家里的两只猫阿花和小甜围着她舔了十多分钟的脸。后来才知道薄荷对于猫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是一种可以让猫咪疯狂和开心的植物。
奶奶去世后老房子就一直空着,有次回去吓了一跳,除了满地疯长的南瓜藤蔓,又是一大窝小毛球在跑来跑去,简直就是猫部队。我一靠近,全部麻溜地钻柴剁子的钻柴剁子,上树的上树,别想碰它们一下,觉得这些小猫还小,又不会找吃的,又没有老鼠可以抓,就拿了吃的去喂它们,有食物它们还是不敢近前,除非你走开,好,走开一下,回来看看,碗是空空的。也是突然在某一天,院子变得空寂无声,它们又在一瞬间搬了家。
我在昆明租住过一个树繁草茂的老小区,院子里的野猫泛滥成灾,春天的时候,有次上完夜班回家,有一只猫跟了我一路,一路跟一路叫,跟着的是一只,但是叫的却是一群,开始的时候像小孩哭,后来越叫越凄厉,听着挺吓人。那天正好在敬老院工作的朋友跟我讲说,有一群猫半夜聚集在一个老人的房间,攆都攆不走,第二天老人就死了,那晚我有多害怕,一直跟我上了楼,想跟进家里,我还是狠心将它关在了防盗门外,说真的,大半夜的遇到这种事情,根本睡不着。
在阳台堆了一大堆杂乱的东西,平时也很少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发现阳台有动静,打开窗子一看,三只小猫!一只白两只灰,护儿心切的大猫并没有跑远,看到我开了窗门,闪电一样的速度跑来将小猫叼得远远的,之前还不忘亮出一只爪子稍微威胁了我一秒。赶紧卷起袖子清理阳台,还专门找了一个大盒子给它们当窝,大家猜怎么着,又跑啦!好吧,知道你们猫星人对人类的关心就这么轻描淡写,那大家互相就别做什么朋友了。
拉起余老师说走了,回家,那只猫又跟了来,余老师说你看它瘦骨嶙峋的,肚子瘪瘪的,可能活不长了,我说不会的,每天那么多爱猫的人经过,会有人喂它的,你看刚才不是有人买来鱼干喂它了吗?余老师说那个鱼干可能太咸,我们去买点不咸的给它吧,土豆片?猫怎么会吃土豆片啊!火腿肠?刚才不是有个小孩也买了火腿肠,它也不吃呀!面包?包米花?……最后选了鹌鹑蛋,人家闻了一下就嫌弃地别过了头,我就知道你虽然是一只流浪猫,可能平时好吃的吃多了,挑三拣四的这哪像肚子饿的样子。我纳闷的是,余老师平时看起来并不是个喜欢宠物的人,但这天怜悯之心和保护欲望竟然被激起了。
再说一件事,大家就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爱流浪猫了,我有一个妹妹是卖烤小肉串的,有一天一个客人自己买了一些烤熟的肉串,又让打包了一些生的肉串,问这位客人为什么不烤熟了再打包呀,回答说生的拿去喂流浪猫。
余老师的车停在地下车库,经常几天不开,车顶积起薄薄的灰尘,有时会看到一些梅花脚印。嗯,这是猫星人在聚会,它们会不定期会召开神秘会议,大到国家政事,小到邻里之间都要讨论的,不过,家猫们都无缘参与此种会议。
说到梅花脚印,差点就要遗忘了,它们喜欢在夜深人静时行走,跃过矮墙,像绝世高手那样迅疾穿梭于瓦房,月光白而泛滥,却不知悄无声息的脚底早已沾上霜或者露。晨雾中炊烟裊裊,土灶里的火笑着,它们又变成了懒猫的模样,鸡鸣狗叫充耳不闻,饭菜飘香不为所动,它们只是围着灶火打转几圈,再爬上灶台,留下一串梅花脚印,然后跃下来,慵懒蜷缩于做针线活的奶奶脚旁。

奶奶老房子里的猫。

奶奶老房子里的猫。

我在昆明租住过的老小区,阳台上出生三只小猫,一只白两只灰,当时的小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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