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素曾经说过,在新旧道德变迁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赞同新道德,同时谨慎地恪守旧道德。比如在他那个时代,最好的办法是赞同性解放,同时自己恪守一夫一妻的价值观。罗素说的话足够聪明和安全,但是他本人显然并不愿意这样,他赞同新道德,同时也身体力行坚持他自己的恋爱观,情人一个个地换,离婚一个个地离,所以他在美国的时候被一大群人抗议,现在憎恶他的人也还是很多。
中产阶级价值观,嘲讽的人太多了,比如大家耳熟能详的美国丽人,比如那个革命之路,但是写这个东西的人,拍这些电影的人,依然首先得足够“成功”,换言之,显得比中产阶级们要“强”,这样他们才有足够的资本来嘲笑这些东西,同时被嘲笑的人也可以安心地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因为那些嘲笑的人是因为他们足够强,而中产阶级我们不够强,我们面对自己的弱点。
再举例来说,毛姆写得比这个聪明多了,看看月亮与六便士还有刀锋,多么complacency,丝毫不会冒犯别人,让向一部分观众展示了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同时又对墙内生活又足够的宽容,分享了足够多的墙内的同情,因为墙外的生活太过于奇绝,太过于奇葩,只可能是“天才”们的生活,而不是一种可能的生活。我早年只是不喜欢毛姆,现在已经是越来越厌恶毛姆了。
我说的就是最近的自然醒的人生和妈坚强这两篇文章。其实这两篇说的是完全不同的事情,我不大认同前一篇文章的内容,也不认同后一篇文章的写作方式。但是在我看来这两篇说的是不一样的事情。妈坚强那篇在我看来没有太多好说的,无非就是福利,公共精神,在这个事情上可讨论的东西有很多,比如anti-poverty还是warefare society, 在这个事情上,讨论的是social justice, 作者是什么人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在中国某种奇葩的环境里,才会有人仇恨出来争权的人。
出于某种奇怪的理由,作者说到了西人的恶和华人的恶,我不理解这点,我也完全不赞同这点,作者说西人在骂她,我找了一下原文,看了一下,其实支持她的人也不少,但是这个不是很正常么?难道一件符合公共精神的事情有更多的人赞成,不是正是说明这个事情的正确么。这篇文章本来更多地是应该关于政治的,但是作者写的时候加入了一些绝对的道德判断,个人不大赞同。
而那篇自然醒的文章,我依然说我里面很多东西我不同意,但是这是一个从宗教视角出发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那一大堆小说,里面的人一个比一个反社会,看到的人也不觉得多难受;耶稣说你们要放弃财产,说富人进天堂比骆驼钻过针眼还困难,没有几个人真的实行了,大家只是觉得,说的挺好的,so what? 反正耶稣早死了,也不会在大街上抢夺大家的财产。
回到开头那个说法,在很多人看来,一个人可以批判中产阶级生活,可以批评伪善,可以批评虚荣,但是至少得证明一点,你过得比我们好,你比我们强,或者至少说,你不必我们过得差。就像那个经典的问题,倘若高更没有成功,那他之前的行为还能够得到justify,或者说,原谅吗?因此,批评中产阶级价值观的人最好是过着被中产阶级称许的生活。倘若是穷人,就没有资格。
所以很多人纠结于那个领救济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作者并没有领救济,只是行文中让人有此误解而已。但是作者需要为自己没有领救济来辩护么?我觉得无必要,作者是没有领救济,那么难道一个真正领救济的人就无权说这些么?而最可耻或者说最可笑的一点是,那些真正处于完全贫困的人,根本不可能发声,而发声的要么是具有同情心的中层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而受过良好教育的,自己身处贫困的人,在中产阶级看来,只能被嘲笑。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只能是赞赏新道德而恪守旧道德的人,我既没有足够多的勇气也没有足够provcative也不具备足够的安全感来选择自己所做的路,我足够害怕被瞧不起,我足够害怕被指责。所以那些抛弃公司高薪工作而去非洲做NGO的在只能是那些常青藤的学生们,对于三流大学的孩子们,他们的成功道路只能是一步步爬到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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