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浮夸」和「真实」之间,差的不只是「瞪眼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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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技「浮夸」和「真实」之间,差的不只是「瞪眼咆哮」

图片:Monster

一个演员的演技能好到什么程度?

五指毛,预防老年痴呆

问题问的是程度,不是演员,就尽量从程度方面入手说说,但也必须得举演员的例子才行。

和戏剧有点不一样,对影视演员来说,表演是很受整个制作团队的制约的,除了剧本和导演(水平、风格、喜好、重视程度)等,还有其他的诸如什么档期、工作方式(明星制影响)等等能出现无数幺蛾子的因素,本来判断一名演员的演技好坏,只看成片是不全面也不客观的,但作为观众也只能根据最终结果决定了。

图和视频就不贴了,贴视频太麻烦,而且有的表演不结合上下文也无法展现演员表演的依据,贴图则不能表现演员演技的实施过程和魅力,就文字列一些例子,有兴趣的自己可以去看。

把演技写系统很麻烦(我也做不到),就举几个很有意思的观察角度:

演技其中一个难点是“浮夸”。

很多观众在批判一名演技很烂的演员时,很喜欢用“浮夸”这个形容词,浮夸大概可以理解为在演绎角色时,流于表面,简单化、符号化、扁平化地展现一个角色的某一个属性(凶狠、愚蠢、狡诈等),但如果一个角色的属性就有“浮夸”成分时,TA 所需展现的,其实是表面上“浮夸”以外的最真实,最体现角色实质的部分,而且这个尺度特别难掌握,“真实”的部分如果展现得太明显,就是另一种“浮夸”。

举一个我经常说的例子,女魔头 中 克里斯蒂娜·里奇 的表演,咋一看矫揉做作,但那个角色的所有矫揉做作和一言一行,都来自对三流肥皂剧和美国综艺节目里人物的模仿,这其实是演员深入角色,理解到位以及深刻演绎的结果。

这个缺乏自信,缺乏勇气,缺乏存在感的自卑小镇女孩,竭力用身边的一切去包装自己的虚弱,却也能够为爱(哪怕短暂地)击碎自己的胆怯,也经常能在流露“浮夸”一面的时候,短暂地暴露自己的弱者本质,这是“最真实的浮夸”。

另一个例子,醉乡民谣 中的 凯瑞·穆里根 ,用俗话说,是一个典型的“果儿”出身的民谣歌手,她能娴熟地在串场时演唱似乎情深款款的歌曲,但实际上自己并未走心,在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刻,会毫不掩饰自己的烟火气,这也是另一种真实的浮夸,尤其是演唱那首打动了很多人的 500miles 时,尺度拿捏得特别精准。

同样的例子,在 牧场之家好做伴 中更集中,这部电影讲的是电台衰落的时代,一个和观众相伴几十年的音乐电台即将倒闭,众多歌手将集中在一起来一次最后的演出。角色作为表演者,演唱自己演绎过无数次的歌曲,自然有老油条般的驾轻就熟,但在一个告别的时刻,他们又难免在油滑中时不时真情流露,这种时而放松时而悸动的表演,也是最高难度的表演,由于是群戏大师罗伯特 · 奥尔特曼的作品,必然是精彩的群戏,个个角色都有他们的华彩段落,我个人特别喜欢里面 伍迪·哈里森 的表演。

我们看过了太多的好莱坞电影,习惯了角色的单一固有属性,看习惯了外部驱动的情节,仅仅关心情节的脑洞和反转,却忘了戏剧冲突最大的核心是

常见的平庸电影,往往会给角色贴上简单的标签,而且在电影内部形成了各种自洽的逻辑,在电影内容所及之处,就展现了所有的有照应的因果,但现实是,任何一个人都有其丰富性和复杂性,那些简单的标签是无法概括其全部的,而任何一部电影都无法概括人的一生,所以人物命运的因果也不应该仅仅在电影内部。

所幸还有很多电影大师不满足于这一切,而极力去表现角色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比如

李安导演的 断背山 ,在表面上,这是一个关于同性恋的爱情故事, 这也是哪怕只看剧情梗概就能得出来的结论,实际上,是说爱的边缘人物和飘零者的故事,这里的“爱”不仅仅关于爱情,而是关心、理解和接纳,以及对一个人的感性情绪的回应。尤其在希斯莱杰饰演的角色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他和杰伦哈尔的故事仅仅是主线,但另一条看起来不起眼的副线索——他和女儿的情感联系也非常重要,正是那一条线索,让他超脱于“同性恋爱情悲剧”这个简单标签。

同样的还有伊斯特伍德导演的 神秘河 ,片中的人物关系设定并不复杂,但在导演的处理下,将角色的复杂性和丰富性表现得登峰造极,每个人既有大框架内设置的戏剧最高任务,在小细节上也把他们各自的心理需求、命运需求的另一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在片尾游行一段充分体现了伊斯特伍德对角色、对人生的深刻理解和创作野心,每次看都叹为观止。

ps. 这也是我特别喜欢看名演员出身的导演拍的片子的重要原因,由于出身于一个挖掘和表现人物内心的“技术”岗位,他们对角色的内心、丰富性和复杂性尤为重视,从文本的理解,到演员的磨合和自我挖掘,到视听的结合使用都处处是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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