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票房不高但是非常值得推荐的电影？

图片：电影《搏击俱乐部》

Xiao Ronnie，Lifetime Researcher

我相信这题的目的，相较于找到值得看的电影而言，其实更偏向于大家获取些谈资。看了上面的不少答案，先说些不恰当之处。

比如周瘦子提到的《被解放的姜戈》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在中国大陆票房一般，但该片北美票房 1.62 亿，全球票房 4.25 亿，无论如何说不上是「票房不佳」。张骥提到的《岁月神偷》，在香港的票房当时是连续创下了多个周冠军，最后也是当年的年度第一。甚至包括 @木易老师提到的几个例子，《赛德克 - 巴莱》上下两集在台湾是破了票房记录，《救火英雄》在当时的市场八千万并不算差。《东邪西毒》在内地上映的是 09 年的终极版，票房也有 2000 多万算是中上了，倒是在香港当年算赔钱货。

吴辉提到的《美国往事》以及 Luopei 提到的《天国王朝》都有个尴尬之处，他们上映的是发行方而不是导演剪辑的版本，是大量缩水的版本。而我们看到的备受好评的经典版本，都是莱昂内和斯科特在若干年后重新制作的「导演剪辑版」。如果以在院线大范围公映的那个版本而言，确实算不上佳片，票房那样也算是电影水平的真实反映了。至于真正代表影片实力的导演剪辑版，最后还是通过 DVD 和其他版权的销售获得了不算差的回报。（当然亏本是肯定了）。

回答这个问题，我觉得要先统一定义，什么是票房不佳。

原产地票房优异，但是在其他国家地区票房糟糕的电影不能算：所以冯小刚、周星驰的大部分电影，美国的泰勒 - 派瑞的黑人喜剧，还有类似《一夜大肚》等一系列的贱精喜剧等等都份数此类，只在当地卖的好，到外国就水土不服，但不能说他们票房不佳。
墙内开花墙外香的那一类，也不能算：天国王朝北美票房只有 4700 万，但是全球取得了 2.1 亿票房，虽然低于预期，但也算收支平衡。
要考虑时代背景和通货膨胀，比如《阳光灿烂的日子》当年在国内票房 5000 万元，放到如今的市场上就是小儿科了，但在九十年代中期却是国产票房冠军，自然也不能算。同理，七零年代的《教父 2》票房只有 4700 万美金，绝对数字不甚理想，但是按通胀指数计算，放到如今就是近 2 亿的票房，你看！
还必须考虑电影的投入产出比，一部投资 200 万的电影，取得了过千万的收入，这怎么能算票房不佳呢？比如昆汀的处女作《落水狗》投资 120 万美金，取得了 260 万美金的票房（好吧数字都太小了看起来）。相较而言，一部投入 2 亿的电影，票房也只有 2 亿，从投入产出比来看，就是失败之作了。所以《雨果》虽然取得了 1.85 亿美金的全球票房，但相较 1.8 亿美金的成本而言，确实可以说是票房不佳。

在这个基础上，我们还要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艺术向的影片，不管在哪个国家哪类市场，总体票房都是低的。比如大家推崇的林克莱特的 Before 三部曲，Before Sunrise 票房 553 万美金，Before Sunset 是 582 万美金，Before Midnight 是 811 万美金。单从绝对数字，都是票房低的片儿，但是考虑到三部曲的平均投入都不足 300 万美金，以及全都没正经大规模院线上映，这个数字就说得通了。《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也是这样，以金凯瑞 + 肥温 + 当年的蜘蛛女郎 + 汤姆·威尔金森的阵容仅仅取得 3440 万的北美票房你是不是觉得低？但是该片投入仅仅 2000 万美金（金凯瑞是当作 passion project 接的，片酬打三折都不止），最大上映院线只有 1350 家（北美大规模公映至少指的是 2500 家以上的规模）。而这样的票房，达到了盈利线，在艺术向电影已经算是极为出众了。所以讨论艺术电影的时候，如果票房收入高过电影预算，不论绝对值如何，我们都先不认为是「票房不佳」，否则名单就太长了。

电影大师们的很多作品票房也都不理想：侯孝贤、杨德昌、伯格曼、塔可夫斯基、费里尼、侯麦等等。《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1991 年上映投资 2500 万台币，四小时时长，票房只有 937 万台币；《最好的时光》投资过 2000 万台币，最后票房只有 452 万台币。不过对他们的很多作品而言，票房只是营收比较小的部分，他们更多的收入来自于版权收入、长期的影碟销量、各种奖项的奖金以及国家的补贴等等。所以在下列名单的时候，尽量避免牵扯到这些艺术大师的作品。

我先综合上面的一些讯息，按照 IMDB 的排行，列一些票房上是亏本的经典电影吧：

1. 肖申克的救赎 The Shawshank Redemption

投资 2500 万美金，北美票房最终 2834 万美金（还是有奥斯卡提名加成后）。亏！这片就不用简介了吧。

2. 搏击俱乐部 Fight Club

投资 63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3700 万美金，海外 6382 万美金，怎么算票房都是亏！这片也不用简介了吧。

3. 西部往事 C'era una volta il West

投资 5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500 万美金。这片儿是《美国往事》的大导演莱昂内的往事三部曲之一。莱昂内还拍过《荒野大镖客》等在内的镖客三部曲。这片儿还是派拉蒙拍的第一部西部片。《西部往事》太经典了，具体就不多说了。

4. 美国 X 档案 American History X

预算 20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672 万美金。爱德华·诺顿靠此片入围了奥斯卡影帝提名。

5. 谋杀绿脚趾 The Big Lebowski （科恩兄弟作品）

预算 15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1745 万美金。科恩兄弟非常经典的犯罪喜剧，杰夫 - 布里奇斯贡献了可能比他在《疯狂的心》之中还要棒的演技。

6. 勇士 Warrior （IMDB 评分 8.3，位列 140 名左右，Tom Hardy 主演。）

预算 25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1365 万美金，海外票房 940 万美金。

这片儿可能大家不是很熟，讲得是两位兄弟，一位是退伍军人，一位曾是高中老师，为了各种原因最后在搏击的赛场对战的故事。最近鄙司刚好收到一个剧本是该片编剧 Cliff Dorfman 写的，所以又把这片找来看了一遍。真的是棒。当时收获了影评界不菲的评论，MC 上评分也有 71 分，但最终票房就是不给力。

7. 极速风流 Rush

预算 38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2695 万。该片曾尝试在内地上映，不过时机不对，票房几乎没声响。朗 - 霍华德新片，锤子哥主演，IMDB 第 150 名左右，讲七十年代经典赛车手的传记片。不谈技术水平，郎 - 霍华德虽然一直挺中庸的，但拍传记片确实有一首。

8. 荒野生存 Into the Wild

预算 2000 万美金左右，北美票房 1835 万美金。就是肖恩·潘导演，说一个年轻人一路走向荒野最后饿死的那个故事。已经被太多文青封为最爱之作了。

9. 焦土之城 Incendies （IMDB 评分 8.1，位列 180 名）

预算 680 万美金，北美票房 201 万，海外 147 万。

这片是一个加拿大年轻导演 Denis Villeneuve 拍的法语片，说的是一对双胞胎姐弟循着母亲的遗嘱，前往中东寻找素未谋面的父亲与兄长，意外扯出母亲不为人知的过去的故事。影片改编自同名舞台剧，编剧很精巧，2010 年上映，但在北美最多的时候只有 90 家院线。

10. 死亡幻觉 Donnie Darko

预算 6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120 万美金。其实和这片儿类似的还有梦之安魂曲 Requiem for a Dream，预算近 600 万美金，北美只有 360 万美金。

当然这两部片儿在影迷们的推动下，早已成为经典之作。可惜前者的导演 Richard Kelly 此后佳作欠奉，而后者的导演 Darren Aronofsky（黑天鹅）已经在大师的路上初窥门道了。

——— 第一节休息 ———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惯例附赠「黑小李」环节。如大家所知，小李的选片眼光以及合作导演的级别都在同龄演员中遥遥领先，因此他参演的大多数片子都颇值得推荐，但在他的生涯中票房不佳的电影有：

血钻 Blood Diamond 投资 1 亿美金，北美 5737 万票房；
谎言之躯 Body of Lies 投资 7000 万美金，北美 3939 万票房；
海滩 The Beach 投资 5000 万美金，北美 3900 万票房；
马文的房间 Marvin’s Room 投资 3000 万美金，北美 1280 万票房；
革命之路 Revolutionary Road 投资 3500 万美金，北美 2291 万票房。

虽然这其中很多电影还是靠着小李的影响力在海外稍微搬回来了一点（但靠票房分成亏是肯定的，只能靠版权收入和家庭娱乐啦），不过小李同学在票房号召力上也不是那么稳定呢~

——— 愉快的第二节 ———

我们无可避免的在推荐影片的时候会带有主观体验，所以难保推荐是否精确。前面的十一部电影全部都是 IMDB 排名前 200 的，所以我猜他们值得观赏和被喜爱的几率应该是高的。现在我们换一套评论体系，采用北美权威的 MetaCritics 的评分。MC 的评分标准是 50 分以上就算是可看，70 分以上就可以是佳片了。而以下的电影在 MC 的评分至少是 80 朝上的。

1. 天堂之日 Days of Heaven （1978 年， MC 评分 93 分）

预算 300 万美金，北美票房 345 万美金，泰伦斯·马利克（Terrence Malick）的经典电影，拍完这部之后他整整息影了 20 年，才有 1998 年的《细细的红线》。这部《天堂之日》在 1978 年并不算小投资，主演是当时的国民情人理查·基尔，是一部讲诉落难少女和身患绝症的农场少主人感情弄假成真的爱情电影。全片浪漫归浪漫，但压抑沉闷，但又有不俗的电影美感。其中的一场农场火灾戏，几乎达到了当时那个时代电影摄影技术的巅峰。

马利克算是这个榜单的重症患者，他的其他经典作品：

细细的红线 The Thin Red Line，投资 5200 万美金，北美 3640 万美金，在肖恩·潘 + 阿德里安·布罗迪 + 乔治·克鲁尼 + 詹姆斯·卡维泽 + 伍迪·哈里森 + 丹泽尔·华盛顿这样的阵容加持（而且全部是降薪甚至免费出演哦）的情况下，还是入不敷出，让人无法直视了。
生命之树 The Tree of Life，投资 3200 万美金，北美 1330 万美金，主演有肖恩·潘和布拉德·皮特。
新世界 The New World，投资 3000 万美金，北美 1271 万美金，主演有克里斯蒂安·体重是浮云·贝尔以及科林·法瑞尔。

但无论如何，马利克他的孤傲，他对于电影艺术的精研和追求，让这些片子虽然有些学院派的陈腐味道，但又充满着让人激奋的情操。

2. 与魔共舞 / 和巴什尔跳华尔兹 Vals Im Bashir

MC 评分 91 分，IMDB 评分 8.0，曾经上过 Top 250 的榜单。以色列电影，预算 150 万美金，北美票房 228 万美金，其他地区票房约 880 万美金。其实按照我上面的标准而言，这部片不算亏本，不应列入的。但我忍不住要写这部电影。

这是一部动画方式呈现的纪录片，讲诉的是导演 + 编剧阿里·福尔曼（Ari Folman）仅仅 19 岁时，亲眼目睹 1982 年黎巴嫩贝鲁特萨巴拉与沙提拉巴勒斯坦难民营大屠杀，而在若干年后失忆的福尔曼通过与当年的战友、朋友、心理医生和亲历惨案的军人与记者的对话采访，试图回忆起屠杀的真相，并追踪勾勒出整个屠杀残境的故事。一部纪录片，用动画的方式呈现，每一帧都动人心魄。这片儿当时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但是在中国的知名度却太低太低了。

3. 血色星期天 Bloody Sunday

MC 评分 90 分，IMDB 评分 7.7 分，预算 200 万美金，录得北美票房 77.3 万。这是当下已经步入殿堂的大导演保罗·绿草·格林格拉斯真正被引起瞩目的电影，一样与政治有关，这一回关注的是北爱尔兰。这部电影从 1972 年发生在北爱尔兰德里郡的抗议英国政府在北爱不经过审判就能拘留人的政治运动开始讲起，试图反映当年发生在德里让人震撼的军方对平民的屠杀。格林格拉斯因为此片接到了谍影重重系列的邀请，于是拍出了伯恩系列的第二和第三部，让这套系列最后成为真正的经典。（传闻马特 - 达蒙和绿草正在计划回归伯恩系列，于是环球计划延期目前正在进行的杰里米 - 雷纳的那条线，足见绿草导演的地位）。

4. 几近成名 / 成名在望 Almost Famous

MC 评分 90 分，IMDB 评分 8.0，曾入 Top 250.电影预算 6000 万美金，最后北美获得 3250 万美金，海外 1484 万美金。卡梅隆·克罗的代表作之一，当年的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奖得主。说的是一个少年不顾家庭反对，以一本摇滚杂志记者的身份跟随一只新崛起的摇滚乐团全美巡演的故事。关于摇滚、性、毒品和堕落，这部电影可能还要胜过《猜火车》。但不论如何，这是个赔钱货……

卡梅隆·克罗此前还拍过关于 Alice in Chains 的纪录片，2011 年又有一部关于 Pearl Jam 的纪录片，绝对是摇滚的忠实粉丝。他还导演了阿汤哥 90 年代中期的代表作《甜心先生》以及后来导致阿汤哥出轨的《香草的天空》，质量都算上乘。2005 年又拍了一部赔钱货《伊丽莎白镇》（Elizabethtown），由奥兰多·布鲁姆和克斯汀·邓斯特主演，在年轻人里颇受推崇，老牌人士则颇为不喜。最后票房不到成本的一半。此后克罗就陷入了漫长的低谷期，幸而前两年凭借马特·达蒙的《我们买了动物园》重新回归主流视野。

5. 一切尽失 All is Lost

MC 评分 87 分，IMDB 很尴尬的只有 6.9 分。成本 900 万美金，最终北美只有 623 万美金。去年的新片。说的是罗伯特·雷德福扮演的出海男子在遭遇暴风雨，一切对外联络设施毁弃，而孤独一人艰难求生的故事。电影去年在圣丹斯电影节（就是雷德福他老人家自己发起的电影节）上映后收获评论界一致好评，而雷德福对于这个孤独男子的刻画丝毫不亚于《地心引力》中的桑德拉·布洛克。但是太偏门的题材还是让电影在宣传战上举步维艰，最后不仅没在市场上讨得好处，连雷德福的影帝提名都没保住。

这几年罗伯特·雷德福老先生对于题材的选择愈发的倾向于暗黑和压抑，鄙司上半年曾经和他谈过一部新片的制作。但剧本看过之后，是一部比《一切尽失》还黑暗的故事，制作成本还会破千万，最终虽然尊重他老人家的艺术操守，还是忍痛放弃了合作机会。

——— 第二节休息 ———

既然连小李都黑过了，我们再来顺便黑一下老帅哥布拉德·皮特吧。虽然他有着好莱坞史上都分属前列的长相和气质，但他却并不喜欢在商业片中驰骋，反倒喜欢去接拍一些更有艺术性的电影，所以他生涯之中的票房战绩并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