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喜欢一个人孤独的时刻

但不能喜欢太多

via 陈绮贞

* * *

你知道鸟儿在一天的什么时候开始叫吗？

我这里的，四点三刻开始，六点结束。

孤单的是鸟。

前天早上出门前和我家的猫打了一架，被它咬出两个很浅的红印。认真查了很多资料，决定不打针。

今天下午开例会的时候，被主编训了。也许意不在我，但熬过很多个夜赔过很多个笑也倒贴了很多钱之后，还是被她情绪化地否定的滋味并不好受。

也不是第一次因为工作而受委屈，但这一次眼睛红了。散会之后躲到洗手间呆了一会儿。

加班到七点半。紧接着去五星级酒店参加媒体答谢晚宴。例行的社交，我年纪最小，应当最礼貌谦逊才得体。

很晚回到家。凌晨两点半，临睡前想起距离被猫咬已经 40 个小时了。有点担心，又问了几个朋友，被说服，怕明早起来医院挂号要排队错过注射时间，便起床更衣，打车去五公里外提供疫苗接种的医院。

的士把我送到医院后门。后门的保安在睡觉，正常的门诊处已经关门，我一个人摸索着走到医院大楼，有点害怕。

还好正门有一个年纪有些大的保安叔叔在值班。在他的指引下按了门铃叫醒值班的医护人员，一边抱歉一边办好了手续。但因出门太慌张，忘了带银行卡医保卡和足够的现金，跑去用微信转账和保安叔叔交换了现金之后终于接受了注射。

医生说需要让我观察半小时之后再走。

手机还剩 11% 的电，我关了网络，一个人坐在医院外的走廊上。

凌晨四点，走出医院，站在路边等车。保安叔叔走过来说，小姑娘怎么一个人来打针。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一个人看过很多场电影，吃过很多次拉面，住过很多个酒店。每一次独自出行，我都会穿好看的衣服，化精致的妆，走路时挺直腰背，我从不觉得孤独。

但此刻起风了，听说从今天起广州开始降温。而我的话哽在喉咙里，我想我终于快哭了。

今年春节的时候我选择了一个人旅行，第一站是到新西伯利亚。这是一个在网络上几乎没有攻略的城市，到了机场之后我才知道，它甚至于完全不说英语。我开着地图在这个零下 16 度城市乱晃，照着图片点单总是失误，在机场值机都是俄语，ATM 取钱的时候发现银联根本不行。你问我是否焦虑慌乱，真的不，我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我很确定，我能解决。

隔天飞圣彼得堡，逛冬宫的时候遇到了一小队中国人，终于有人跟我说中文，也终于有人跟我说英文，他们要约着第二天继续一起逛，我说不，我说，我想去逛另外一些地方。有个女孩提出要跟着我，我拒绝了她，我甚至于脱口而出用中文说了英文的句式，我说不行，你得有你自己的计划。

我感到很愉悦，不仅仅是因为旅行，还因为我终于可以很自如的表达拒绝。早上我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涅瓦河边，我看见了一位大叔在河面上，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冰面是否安全。但他穿戴整齐很专注。

我在那一刻涌上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法言表的从内而外全身心溢满的享受，

我脑中冒出了一句话，孤独是这个世界上最养尊处优的情绪。

我们可以拥抱着取暖，我们也可以随时离开，我们都知道最终的结局仍愿意选择一刹那的相聚，我们的孤独是可耻的孤独自私的孤独，我们的孤独也是高贵的孤独无私的孤独。

即便我们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即便我们不在一起，我们也拥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