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投毒者将被提起公诉,惨案收尾,实验室毒药依然没辙

知乎日报 杨凯光;张旭 183℃ 评论

复旦投毒者将被提起公诉,惨案收尾,实验室毒药依然没辙

图片:euthman / CC BY-SA

一个规章严格的实验室如何管理药品的?

杨凯光,主攻環保
复旦当然是要对药品管理不严负责任的,虽然也不能全怪它。

药品按照毒性大概可以分为3种:普通药品、一般毒性药品、剧毒药品。前两者的管理一般都不严格,但剧毒药品必须有一套管理方案:
  1. 购买:遵守相关法规[1,2],严格按照规定程序进行购买。一般是这样的:课题组负责人申请——学院审批—— 学校审批——公安局审批备案。
  2. 管理:由指定人员统一保管,记录剧毒药品的存量、发放量及使用人姓名、用途等,做到账物随时相符。实验中需要使用剧毒药品时,使用者必须提出申请并由相关负责人批准,再向保管人员领取。在保管人员监督下称出所需药品并进行登记,剩余药品应立即交回存放。保管人员最好有2人或2人以上,且同时在场时才能确认发放药品。
我猜国内很少有实验室完全按着第2条的规定来吧,或者说没有。当然规定是我写的,人家也不知道。其实这规定是顾头不顾尾,完全是撇清责任的一种方式。因为领完药品以后,怎么用就没人管了。领取的时候,多向老板申请一点;每次做实验,稍微克扣一点,这样就足够拿出去杀室友了。所以,严格的管理登记制度只是方便事后追查责任人罢了,对于剧毒药品流出实验室一点办法都没有。每天进出实验室,总不能用仪器扫身体吧,即使扫,那么多种剧毒品,一种仪器扫得出来吗?搜身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控制剧毒药品这事,还得靠个人自觉!碰到个丧心病狂的,在实验室饮水机里下毒,大家都没得防,24小时摄像头监控都没用。监控也是事后起作用,如果事前起了作用那只能说是人品好。

PS: 我做实验就要用到剧毒物质,剂量稍微大点瞬间能死人的那种,公安局备过案,我自己保管,不让别人接触。我们实验室,还有很多虽然不能瞬间杀人,但是致癌完全没问题的药品。嗯,管理很松懈,全靠自觉。希望老板们招学生的时候,为了自身以及他人安全,多考察考察人品~.~

参考资料:
[1] 国家安监局: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令(第53号)危险化学品登记管理办法(2012版)
[2] 环保部:危险化学品环境管理登记办法(试行)(2013版)
[3]北大城市环境学院剧毒化学品购买、保存及使用管理办法: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
[4]北大医学部实验室安全与辐射防护:如何购买和使用剧毒化学品?
附:《危险化学品名录》http://www.chinasafety.gov.cn/newpage/newfiles/hxpml2013.pdf(2013版)
张旭,文章写作中,写完后将集中精力回答所有的邀请以及之前欠下的回答。

其实从现阶段的情况看,除了一些做特别严格要求的试验的实验室之外,比如做烈性病毒研究的实验室,其他安全等级一般的实验室里的试剂耗材管理,基本完全靠自觉。规章制度是必须有的,但是实际做的是人,这种事情更重要的是靠职业伦理。像投毒这种事情,出来了肯定能追究实验室管理不严的责任,但是与此同时,凡是有实验室经历的人都可以订购到试剂,销售商是不管不问的,比如你可以在网上订购到SigmaAldrich的药品,或者从搜索引擎搜索到国内的一些销售商或者中间体生产商,从他们那里直接购买,Kitchen Labwork的事情在每一个普通人家里都能复制。Molecular Probes公司的创始人不就是在自家的厨房里研制出了风行于世的Alexa系列荧光分子染料么(Alexa是他儿子的名字)。

药品严格管理的负面就是效率的下降,而科研拼的就是效率,没有效率怎么能竞争过其他实验室。所以,实验室不可能对所有的药品都进行严格的审批审查制度,只能针对少数药品做到严格管理。而且,就算是能做到,前期的投入巨大,好不容易申请下来的几十万上百万的经费,光建立维护一个管理系统就需要花去一半多的经费,还要耽误自己的进度,任何一个导师都承担不起。再退一步讲,就算是大学机构研究所承担这部分花销,头绪纷杂的各种杂事和人际关系也够所长们喝一壶的,尚且不提能够有实力做这个的研究所全世界能有几所。实验室能够考虑到的,是普通从业人员的安全防护和保护,就算出了安全责任事故,一般而言也是实验室的财产人员损失,很少会有其他无关人员受到伤害。你去要求研究所考虑所有的后果,确实勉为其难。

但是,这种事故一旦出了,那么惩罚是很严重的,一般而言要停掉实验组的试验一段时间,追究导师的责任,可能是几年内不能招收学生或者几年内不允许申请资金,这样的处理基本上就等于直接端了老师的饭碗。至于学生,可能会被开除,或者再追究刑事民事责任。也就是说,一旦有人做出了违背职业伦理学术伦理的事情,被查实之后,这个人就再也不可能从事之前的职业了。更严重的事情,端掉所长,停掉解散研究所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综上所述直接回答注释中的两个问题:
1. 复旦大学药品管理不严,难辞其咎。
2. 好的实验室,拥有好的资源和人力资源,他们只需要Manage正确的人就行了。除了少数药品被严格管理,确实很难带出实验室之外,其他的药品,很容易就能带出去,所以主要靠伦理道德。你敢挑战伦理道德的底线,那就做好毁掉自己人生的思想觉悟。

以上~

匿名用户

从化学实验室本身说一下:

剧毒品:这个一般管制校验,双人双锁,双取双签,专用密码,摄像头 7*24 小时监控,全程复核。
易制毒易制爆:双人双锁,双取双签,全程复核。
其他化学品:这个基本不管。能做到双取双签和物料复核的都是少数。很多实验室和管理员说一声就可以取走。

但是,有几个很严重的问题:

  1. 取了,用了,可以在实验过程中扣留,或者在溶剂中提取等等,太多方法留出药品了。
  2. 大多数化学试剂都有毒,尤其是有化学功底的人可以很轻松的合成其他药品,这个根本没法防范。摄像头 24 小时全程录像?别闹了,24 小时录像等于没有录像,除了剧毒品库根本没人可能 24 小时盯着,剩下就是出事了查录像。但是,已经出事了。
  3. 普通试剂可以直接从试剂销售机构购买,这个你怎么管理?
  4. 如@张旭 所说,试剂管理越严格,越会降低工作效率。并且这不是管理试剂可以做到的事情,没有试剂他还有锤子。

其实,虽然实验室管理需要强化,但是起到的效果不会明显。更重要的是撤了很多年的德育教育,真正杀人的是那颗被愤怒充满的心而不是那点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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