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大能容》:跟书中的“吃”也有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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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先生这本饮食随笔《肚大能容》陆陆续续看了很久,前面几篇一直在说海派菜、江浙菜,几欲看不下去放弃。挣扎之际,突然窜出来一篇“饮茶及饮下午茶”,眼前一亮,看到“洪利粥品店”这五个字。

读书有时候真是场奇遇。这间茶餐厅是几年前自己第一次去香港时发现的,当时在尖沙咀街头乱晃,不经意走入一条死巷子,名厚福街。进去吃了份炸两、鱼片粥、冻柠茶,此后每回去香港,总要先去洪利吃一顿,直接归为自己的私藏茶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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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非洲前途经香港,自然也要去吃一份

与闺蜜相约过此处,也带香港本地朋友来食过,一个人经过也要吃份小点看看TVB剧情在身边再现。与几年前作古的逯先生穿越时空,拥有同一间心水茶餐厅,又不是翠华那类名气太大的,总觉得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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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利粥粉面店的最爱:炸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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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利粥粉面店的猪肠粉

从这篇起才知道逯耀东在香港教过二十多年书,对香港美食也称得上颇有研究,饮茶都成了顽固的习惯。尽管在至陈非的信中还谦虚,“来港住那么久,仍不解鱼豆腐之制法,鲜奶何出自大良,所谓一地不知一地事也。”但我却觉得,出于好奇心,有时候并非出身地,反而对喜爱之地的食材会有意想不到的认识。

书中涉及的美食地域很广,从北京的豆汁儿到西安、江浙一带,又到香港,再到红楼里的美食、台北牛肉面和古早味、福建佛跳墙和广东蛇羹等等。本来有些现在我们看来只能纸上谈谈的,却能在作者那里看到活灵活现版的,比如太史孙女江献珠亲自下厨做的菜,虽做不了当年的蛇羹,也颇有太史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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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翻,才发现每一个香港的相册里面都有洪利的肠粉出镜

谈吃的书,看了总有新体会,《肚大能容》中,谈的大半都是我本来敬而远之的东西,尤其是江浙一带的菜肴。对无爱的吃食,放在眼前连尝试的欲望都没有,但看看其历史渊源和文化变迁,倒觉得有意思起来。

食物啊,本来的硬道理只是一个,就是“吃”,但如此看来,吃不惯的食物在纸上品,也是种乐趣。可话说回来,如果只是纸上谈谈都能引起唾液分泌的话,那一定是对胃口的东西。

有几篇说到《红楼梦》,总有人爱鼓吹红楼里的吃,甚至大张旗鼓搞什么“红楼宴”,1983年,北京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曾经就办过一席,请一批红学专家来吃。作者也参加过红楼饮食夜话,对红楼中最多被提起的“茄鳖”一味非常不满,“其实就是一盘烩茄丁,我尝了一口,即停箸难以为继。”原因是现在流行的庚辰本《红楼梦》里,少了“把茄子上蒸笼的鸡汤入味,再拿出来晒干,九蒸九晒”的过程,便成了油汪汪的宫保鸡丁加茄子。

“这是烹饪者不好学深思,红学家又只会读书不识吃之故。”作者毫不留情地批评道。

会吃,会做,是两回事。若一个没下过厨房,没见过厨房的人来谈吃,总是少几分地气,容易把做菜这件事谈得太过文艺理想化,仿佛小清新照片里展示的那样,素色格子桌布、木质勺子、白瓷盘子,旁边煞有介事地置一束干花。会做的人,有的并非多么热爱料理,只是谋生或是命运之故,全凭经验和常识做菜。把烹饪和见识结合起来,全能的怀石料理人算是一个特例。

后来专门注意“吃”看了遍《红楼梦》,远不如《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做给洪七公的菜有意思。我跟逯先生想的一样,红楼里的吃,也就是平常的饮食,烹调比较细致罢了,又缺少河海时鲜,无法凑成一桌筵席。曹雪芹生于金陵,迁居北京后还是忆着旧时如烟似梦的繁华,不知觉笔下写进去的多是南味,但说白了,相比里面对于人物服装、配饰、用度等的着墨,根本不值一提。

旧小说里固然隐藏了丰富的饮食资料,可以反映一个时代的饮食风貌,但归根到底,还是局限于作者生活的环境和所处的时代,《西游记》里描写的神仙食谱不过是江淮一带乡里食品,《红楼梦》说是金液玉食,但其实并没有多特别,主要活动还是赏花吟诗看戏,说得上穷奢极侈的也就是“茄鳖”,得十只鸡去配;《水浒传》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情境所限也写不了精细的食物;《金瓶梅》的吃反而好些,主要是黄河以南淮河以北的文化圈,比较市井,也贴近生活,让人更有想象的可行性。

如书名所说,《肚大能容》,老饕都有一个兼容并包的胃和舌头,在这一点上我是先天不足,只能后天来补了。暂且先努力把喜欢吃的领域仔细研究透,也算不枉来世上吃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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