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士比亚是谁》
斯宾塞这样评价他:“无人媲美的温和牧羊人,就像是有着高深创造性思想的缪斯,一如他自己的豪言壮语。”罗伯特·格林的印刷商亨利·柴特对莎翁的评判也很有意思:“做事正直,为人诚实,在生活中和在艺术上都很有魅力。”批评家弗兰西斯·米尔斯说:“莎士比亚是英国最卓越的悲剧作家。”或许威廉·莎士比亚生来即是为了创作戏剧和诗歌,他将英语发展到了一种极致的巅峰高度,一直在试图穷尽语言的各种可能性,探索词汇背后那些不能被表达出来的物事和意绪,“说不出的才是最好的”。对英语的这种挖掘和锻造,在他之前,无人做到,自他之后,新生作家无不是踩着他留下的车辙踽踽行进。
一个能够写出不朽作品的作家,必定是一个对生活有着独特体验的人。这类作家往往擅长在创作中熔汇他所经历的不同事件、多重元素,像一块海绵一样吸收生活给予他的源源不断的灵感。莎士比亚即是如此,对不同寻常的事物永远抱有不竭而强悍的好奇心,“他的戏剧中充满了远方领土、外来商品、奇异的人工制品以及具有异国风情的东西……通过这些异国世界的零星之物,他探讨文化在相互之间的改造中产生的歪曲和讽刺”。
每每在创作一部新剧之前,莎士比亚习惯于将相关主题的资料和书籍统统搜集起来,经过全面细致的阅读之后,谨慎下笔。比如在写《暴风雨》这部文艺复兴时期的重要作品时,“他将同时代的新世界人类学的文献用于有关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话语”,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和写作的固定模式,这些手段可以表明,“莎士比亚可以将故事和知识界的潮流令人眼花缭乱地玩弄于掌心,将它们变成娱乐普通大众的东西”。
可以明显感受到的是,关于莎士比亚的宗教信仰问题,是本书热衷于探讨的焦点。但书的作者似乎也在玩味中,将答案搞得扑朔迷离。作为一名给皇室表演的演员、诗人和剧作家,莎士比亚似乎不得不在表明自己的宗教立场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尤其是在那个宗教迫害比比皆是的年代里面,出生于天主教家庭的莎士比亚应该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在迈克尔·伍德的讲述之中,鲜有明确突显莎翁宗教立场的句子,这使得本书具有了一种谜一般的氛围。“也许在成年后他失去了天主教的信仰。但在他心中,从母亲的哺育那里汲取的和扎根沃里克郡的东西一直保留着”。“莎士比亚是一个基督徒,但他思维宽广,对任何权利体系的怀疑都是很明显的。良知是个人的事情……他的内心自有主张”。像许多著名的作家一样,莎士比亚发现自己“游离于不同的世界,对双方都有同情和忠诚”。或许天主教徒约翰·邓恩说的很对:上帝仁慈的渠道在两方都有,他们是上帝恩惠的并蒂花……他们之间的纷争并不是救赎的根本。
懂得如何在罅隙中带着镣铐跳舞,是威廉·莎士比亚在那个年代学会的生存之道,也是可以透过他的作品能够感受到的对一种高居于宗教之上的人性之颂歌。文学是要触及人的灵魂的。“人的感觉——也只有感觉——是威廉赞同的东西”。
和生活在同时代的西班牙黄金世纪著名剧作家洛佩·德·维加相似的是,莎士比亚也很善于取悦和娱乐大众,他的作品人物是国王和王后,牧师和女巫,母亲和父亲,小丑和神仙,“这一切都有助于解释他在自己观众眼中的极大普及性”,但是和维加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故事存在于深刻的心理层面,超过对人物刻画、爱情与友谊、权力与痛苦的语言。穿越在各种文化之间”。这就使得后者比前者更具有了一种深沉的悲怆,一种贵族气的严肃性,从而得以使莎士比亚成为英国历史上最出色的剧作家,而据我们所知,洛佩·德·维加鲜有优秀的悲剧问世,他的作品往往流于一团和气的完满结局,带有明显的对当权者的逢迎,这是笔者所不喜欢的一点。
“疯子、情人和诗人,都是幻想的产儿”,莎士比亚认为,只有虚幻才是最好的。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现实生活完整性的质疑,他也不倦于在想象力的伊甸园里开辟疆土,向世界证明他的才气和诗意。他是伊丽莎白时期呼啸而过的达达马蹄声,却也是以后的各个时代里不曾消歇的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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