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应该不知道,当年绝大部分黑奴贸易行为都是非洲黑人自己干的
图片:Django Unchained三角贸易发生时非洲都在干什么,难道被抓的黑奴没有武装反抗?
绝大部分黑奴贸易行为都是非洲黑人自己干的。白人只负责在沿海地区接收从内地被贩运来的黑人,直到 19 世纪后期才深入非洲腹地,此时黑奴贸易早已停止。
黑奴来源不仅仅是非洲各部落内战的战俘,甚至包括部落内部的自己人。有许多非洲小王国的酋长习惯出售自己的子民来换取欧洲人提供的各种奢侈品。
讽刺的是,结束黑奴贸易的主要力量是大英帝国。英国在世界主要国家中第一个禁止黑奴贸易,并且利用自己强大的海军,督促世界各国抵制黑奴贸易。因此,很多非洲国家酋长甚至对英国不满,因为英国人阻挡了他们的财路。例如,马达加斯加国王就因为英国禁止黑奴贸易问题,与英国反复发生摩擦,最后英国同意予以经济援助才勉强接受(最后马达加斯加被法国殖民)。
瓜分非洲的狂潮直到 1880 年代才真正到来,此前因为气候、地理等多方面的原因,欧洲殖民者对黑非洲的掌控程度很弱。非洲出口黑奴,是因为在非洲本地统治者看来,黑奴是极少数能够出口的大宗商品。以当时黑非洲孱弱的农业和几乎没有的工业、矿业,想要出口别的东西恐怕也难。
但是,二战以后,随着非殖民化运动的推进,对西方殖民者进行妖魔化成为常态,不但社会主义阵营以妖魔化殖民者作为政治资本,西方国家的左派知识分子也对殖民者进行全面的妖魔化。这种妖魔化体现在:把亚非当地统治者的罪行说成西方殖民者的罪行,丝毫罔顾亚非统治者残害自己人民更加凶恶;把西方殖民者带来的经济全球化视为灾难,丝毫罔顾全球化对亚非国家也是有帮助的;把西方殖民者传播的基督宗教视为文化侵略,丝毫罔顾西方文明确实具备优越性。
对西方殖民者进行片面的妖魔化,同时把亚非拉各国人民视为天真无辜善良的小绵羊,是二战以后亚非拉各国遭受无穷无尽痛苦、经济文化倒退、战乱连绵的重要原因。当然,这些国家彻底独立之后产生的问题都可以继续归咎于西方殖民者,反正西方殖民者几乎是一个万应灵药,专治亚非拉各国人民对现状的不满问题。
附带说一句,黑奴贸易不是从地理大发现时代才开始的,最早的买家也不是欧洲白人。黑奴贸易早在阿拉伯帝国时期就非常繁荣,当时黑非洲的黑人酋长大量出售自己的子民给阿拉伯白人。到了奥斯曼帝国时期,这项传统仍在持续,奥斯曼帝国宫廷的很多太监都是黑人。
很遗憾,三角贸易发生时整个非洲都在帮忙抓奴隶。
最早将非洲黑人当作奴隶的是阿拉伯商人,实行抓捕贩卖的多数阿拉伯贩奴者来自北非的柏柏尔人王国(摩洛哥、阿尔及尔、突尼斯等)。阿拉伯奴隶贸易从 9 世纪开始持续到 19 世纪,长达千年之久,据估算阿拉伯人曾抓走过上千万奴隶(这个有待查证)。许多阿拉伯实施者自身就是非洲人(不过不是黑人);
将奴隶贸易扩大化形成三角贸易体系的是欧洲殖民者。葡萄牙、西班牙、英国、法国甚至丹麦瑞典都曾参与到黑奴贸易中来,其中尤以伊比利亚半岛国家和英国为最。
不过 15~18 世纪的西方人是没有能力从非洲内陆抓走成百上千万的黑人的,他们所有的仅有些海岸上的贸易据点和少量探险家、商人、雇佣兵,并且无法深入潮湿危险的黑非洲内陆。他们能够获取大量的黑奴全凭同利欲熏心的当地部落首领和国王的交易。这些酋长和国王将大量战争中敌对部族的俘虏、自己部落中的奴隶和囚犯贩卖给欧洲人以获取金钱和武器,以发动下一次部落战争。慢慢地,掠夺奴隶出售从发动战争的结果变成了发动战争的原因。战争愈演愈烈,黑奴越来越多,三角贸易随之兴旺,非洲大地从此生灵涂炭。
西非地区几个最大的王国——阿散蒂、达荷美、马里——都是靠奴隶贸易发展壮大的。即使英国废除奴隶贸易后,这些国家的统治者仍然坚持不懈的试图出售奴隶给南美买家——很多情况下,他们出售的已经变成了自己的国民。奴隶贸易极大的巩固了非洲内部的奴隶制度,其中包括女性奴隶制度和人祭仪式。
许多年以后,奴隶制早已废除,欧洲人不再需要黑奴,并且发明了足以令他们深入热带地区的疟疾药和后膛枪。他们在 19 世纪末轻而易举地摧毁了这些非洲小王国,将整个非洲瓜分一空。这个时候的非洲已经因几个世纪的奴隶贸易而满目疮痍硝烟遍地,而贸易中获得的利润也早已经被挥霍一空了。
奴隶贸易中撒哈拉以南非洲被掠夺了三千万人口,其中超过千万死在了海船上,大陆人口数量减少过半。这其中大多数都是非洲人自行抓捕出售的,他们根本没有抵抗。
当然也有誓死不参与奴隶贸易的首领,但绝对属于少数。
前文提到有少数不参与奴隶贸易的首领,他们有些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良知,有些是因为自己也曾为奴对此深恶痛绝,但这些是时代洪流下的个例。当时更多的非洲统治者是这样的(引用自维基百科):
十九世纪四十年代,达荷美国王哥祖这样说:
贩奴贸易是我的治国之策。这是财富的来源和荣耀...母亲哄孩子入睡时就说敌人已经被打倒,成为奴隶了...
1807 年,不列颠议会通过法案禁止贩奴贸易。邦尼国王(现今为尼日利亚)对此感到惊恐:
我们认为这一贸易必须继续下去。这是神谕和祭司的裁定。他们说虽然贵国十分伟大,但是神明自己规定的贸易是不可以被阻止的。
到了 18 世纪,就连之前强烈反对奴隶贸易的国家都加入其中,只因为这其中军事技术和黄金的诱惑太强烈,而代价仅仅是他们眼中的“一些无用人口”。甚至连被抓获的人也没什么反抗的想法——既没有组织也没有武器,千百年来战败者就是要当奴隶,有什么武装反抗的可能呢?
我在这里这样说并不是为了给殖民帝国洗地,他们的行为同样恶劣,促使了奴隶贸易的大规模增长并且直接导致了无数黑人的死亡以及他们子孙在种植园里的苦难。我所想要强调的是,就在离我们不久的那个大航海时代,奴隶贸易、对人身自由的完全剥夺仍然是一件完全公开存在的事情,无论殖民者、种植园主、穆斯林商人还是非洲国王,每个人都认为这理所当然。直到启蒙时代之后这一切才开始改变,这改变到现在也还没完全告终,我们所享有的时代、我们身上所具有的现代性比看上去要可贵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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