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动物灭绝,就要怪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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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动物灭绝,就要怪我们吗?

图片:《大内密探零零发》

某些动物灭绝一定要怪人类吗?

一个男人在流浪,数不尽的人张望

【本回答共 2716 字,预计阅读时间 3-5 分钟,图片 6 张。欢迎阅读,提前感谢】

生物的灭绝在演化史上是很常见,这点谁也不会去否认,曾经存在过的生物,绝大多数都灭绝了,这其中有几次是因为地球生态环境的突然变化造成的大灭绝,也有很多是这些生物不能适应长期缓慢的环境变化而凋零了,换句常说的话——“不能适应环境,被淘汰”。

但是我们要弄清楚,发生在当下的这些物种灭绝事件,其发生的速度之迅猛,覆盖面之广泛,早就超越了物种自然灭绝的模式,而几乎可以与之前的 5 次大灭绝比肩,而细究这一灭绝浪潮背后的原因,我们根本无法逃脱——这些灭绝,或多或少都是由人类活动直接或间接引发的,所以有学者认为,现在的这个地质时代可以被称为人类世,而发生在当下的物种灭绝可以算得上第六次物种大灭绝。

尽管看我回答的读者恐怕绝大多数都没有亲自去屠杀过任何濒危的生物,而且要让我们为整个人类社会的错误去埋单也未免太沉重——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群体的一员,并为之付出道德和经济上的责任,肯定不是那么让人愉悦的事——但我们同样也不应该假装这些事情不存在。

由人类直接灭绝的生物,仅仅只看最近几百年里就已经数不胜数了,它们有的是因为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而走向灭绝,比如上个月才刚刚被许多人正视的黄胸鵐,一百多年前在北美遮天蔽日的旅鸽,时至今日还经常被端上餐桌的三种蓝鳍金枪鱼和烤鳗鱼饭用的鳗鲡,还有为了满足亚洲地区对花胶的需求而大肆捕杀的北美西海岸的一种石斑鱼,比这种石斑鱼更倒霉的,恐怕是同样生活在这里的鼠海豚,因为对石斑鱼的捕捞,加湾鼠海豚频频被捕鱼设施伤害,现在种群数量锐减到不到一百头,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灭绝只是个时间问题。

除了吃之外,还有许多物种因为人类的各种需求而绝灭。曾经遍布中亚地带的高鼻羚羊,除了要面对栖息地的破坏之外,还要躲避来自东亚地区的贪婪目光,人们相信它的角具有奇效,可以用来退烧降热,所以这个物种很悲惨的快速衰败到濒危的边缘,2015 年的一场春雨来的稍早了一些,引发的一系列疾病差点把这个已经岌岌可危的物种给一窝端了。相似的例子在穿山甲,犀牛,现存的三种象身上也常可见到,人们对它们的鳞片,角和牙的各种需求,正是它们走向灭亡的重要推手。

或许许多人认为,如果一个物种足够好吃或足够有用,那么一定会促进商业养殖,有买卖反而是一种保护,可问题是我们并非全能的上帝,并不能做到对所有生物都完美的驯养,我们现在吃的日本鳗鲡,就还无法完成驯养,它必须洄游到马里亚纳海沟繁殖,其幼年阶段需要以海雪——一些上层浮游生物的残骸和排泄物组成的有机碎屑——为食,这都是人工环境下依然无法实现的,所以现在的所谓鳗鱼养殖,都是从野外捕捉幼苗回来再养,消耗的还是野生资源,而市场的需求又是如此之大,这就造成了日本鳗鲡的濒危——没错,躺在米饭上边的那个家伙,它的濒危程度已经超过大熊猫了。更何况,就算能人工养殖又如何,牛,算是最为常见的家养牲畜了吧,它的祖先原牛,也已经灭绝了,换句话说,就算能人工驯养,也对野生种群的生存没有什么意义。

比这种直接杀害更为普遍的则是对栖息地的破坏。人类活动需要空间,不可避免的占据了野生生物生存空间,我们的农业用地需要占据草甸和森林,我们的运输道路和运河将原本连片的环境切割开来,我们填海建设港口和海景房,在峡谷里修水库,在坡地上建设滑雪场……人类自然有使用土地的合理的权利,但很多时候,这些对自然环境的占用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在我之前的专栏文章里写过,我家乡的几个船厂,完整的覆盖在了两个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最后的栖息地上,而对于许多栖息地十分狭窄的物种来说,一个大型项目的兴建,就可以毁掉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

人类的一些无意识的行为,也会成为许多物种头上的高悬之剑头。随着人类交流的频繁,许多物种从自己的原始分布区域扩散到新的区域,造成了许多生物入侵事件,给原生生物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两栖类生物所面临的蛙壶菌威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原本只存在于非洲区域的蛙壶菌,随着两栖类宠物和养殖贸易的兴盛,先后来到美洲和欧洲,这种寄生菌在毫无抵抗能力的原生两栖类之间扩散,切断了两栖类尤其是蛙类的皮肤渗透压调节,导致了大面积的死亡时间,美洲和澳洲的多种蛙类随之灭绝。时至今日,蛙壶菌带来的影响已经蔓延到少则 3 成 / 多则 5 成蛙类物种,不久前刚被发现的一种新蛙——巴拿马树蛙,在人类发现之时已经失去了希望,最后一只孤独的死在了亚特兰大植物园。在我国,蛙壶菌也已经出现在了云南各地,这很可能随着我国从古巴引进的牛蛙携带而来的,养殖牛蛙逃逸到野外,不仅吞噬了许多原生生物,也把这种致命真菌带到了我国的野生环境里。在一些封闭性的生态环境里——比如大洋小岛或封闭水系——这种影响更为骇人听闻,在新西兰斯蒂芬岛,一只被守岛人带来的母猫,凭一己之力就灭掉了这个岛上特有的一个鸟类物种。

更多的生物是在这些人类活动影响的共同作用下快速溃败的,尤其是这些年来,人类对宏观层面上的环境影响日益突出,我们的海洋里遍布塑料微粒(就在今天,向阳红 1 号正行驶在南极海域,进行一次包含塑料微粒考察的环球调研),我们的海水开始酸化,全球气温持续升高,这使得一些即便是远离人类主要活动区域的自然环境也难逃人类所带来的影响。

一个物种灭绝了,可能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直接的影响,百十个物种灭绝了,可能不会危及到我们的生活,但目前的状况是如何呢?最不乐观的统计,目前有一半的物种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换言之,有半个地球的生命因为我们的自大和麻木,站在了灭绝的边缘。而我们在造成这种破坏的同时,却又缺乏恢复现状的能力。没有人会去怪人类,这些灭绝的物种,有的只留下名字,有的只留下影像,有的成了标本,用塑料做的眼睛空洞的看着我们,它们并不会为自己申冤讨伐,可问题是,我们自己总该想想,身边发生了什么,又该怎么办,因为纵然我们自负的认为已经成了一切的主宰,纵然我们已经拥有了超强的破坏力,但却又缺乏让一切恢复正轨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有超脱出这个环境本身,我们就像一个熊孩子,肆意的破坏自己的家园,但这个烂摊子,总有一天会砸到自己头上。

当然,你可以说“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但可悲的是,这一天恐怕不会等的太久,在坐的各位都能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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