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六旬的余光华身患重病,自感命不久矣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常年卧床、生活无法自理的病妻。于是,老余贴出告示“出让妻子”,希望通过赠予房产和金钱,找到一位可以帮自己继续照料妻子的人。摄影/储永志 编辑/邹怡
今年春节,余光华再次住院。躺在病床上,老余思绪万千,他说:“我看我村里好几个人,跟我生同样的病,再次复发,说走就走了,我得在我走之前安顿好妻子。”他不停地跟病友述说着自己的想法,表示愿意把自己房产赠与他人,并每月提供2000元的报酬,条件是对方要抚养他的病妻。
贴出“转让爱妻”的告示后,余光华立即成了村里“焦点”人物,所到之处,总被人投以异样的眼光。
余光华的妻子叶小君是一名癫痫病患者,不但生活无法自理,还喜欢乱发脾气、动手打人。30多年来,余光华坚持照顾病妻,但叶小君的精神世界,早已一片混沌,大多数时间她都只能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磨牙。
生病后,余光华把妻子暂时寄养在岳父岳母家。有时,打完吊针,他感觉身体稍微舒服些了,便会来看望妻子。但自从他贴出告示,岳父岳母见到他就一脸的愁容。
这位60多岁的大妈是老余请来照顾妻子的保姆,床边装了一个抽水马桶,以便她拖着叶小君上厕所。保姆住的房间就在隔壁,她照顾了叶小君9年,月工资从700元升到了3300元。有段时间,保姆腰椎间盘突出,找了别人来接手,可对方两个小时后就跑了,说做不了这活。
这些日子,余光华心乱如麻。“爱妻转让”的事情,让老余的家人觉得很没面子,家人的反对令他备感压力。此外,他还疲于应对响个不停的手机,一天下来,大概要接十多个应聘电话。
一位前来谈应聘条件村民上前拍着老余肩膀调侃说:“别再接他们的电话了,我来照顾你的妻子,保证让你满意”。
一位看到告示的村民,来到余光华病床前,平静地说:“我是本市人,不到50岁,能照顾你的病妻,而且我只要房产,月支付也只要1000元”,交谈10分钟后,这位男子离开了。老余叹了口气说,前来就聘的人动机各有不同,但几乎没有愿意留下来。
到目前,余光华已经“面试”了十多名对象,均没谈成。弟弟撕掉了他的告示,但随后余光华又复印了几十份,准备贴到合适的人选出现为止。
去年,余光华做了结肠癌手术,住院时,许多事情他都必须亲力亲为。老余的女儿从小在姨妈家寄养,多年前就已经出国。老余希望已经结婚生子的女儿在国外好好生活,不要回来,因为他觉得女儿“原本就不幸,谋生也不易。”
打完6瓶吊针后,老余喝着中药,接下来还要去理疗。女儿打来电话反对他的“爱妻转让”,她建议卖掉房子,然后把母亲送到养老院。
多家媒体曝光了老余的故事后,许多读者也建议他把妻子送进养老院,由专门的养老机构护理。但记者帮老余咨询了当地的养老院,叶小君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养老院愿意接收。并且老余本人对养老机构也充满了不信任,他觉得妻子在机构里会被粗暴地对待。
余光华有一间临街的门面房,有20多年的房龄了,他把一楼出租给一位做服装的个体户,月租金不到2000元,二楼则租给了一名外来务工人员。老余不时地来到出租房内,看看电线、电表,他说,看到这些,他心里会有丁点踏实感。
余光华来到自己的房子里转悠,租客上班去了,他有些失落,慢慢走下楼梯。老余说,只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房子马上可以转到他名下,但妻子要住在这个房子里生活,由那人照顾。而他剩余的日子,可以住到自己母亲留下的房子里去。
午饭时间,余光华看着街头的卤料,很想买些解解馋,但想到医生的叮嘱,他看了几眼,吞下口水走开了。早年叶小君没法外出干活赚钱,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只能省着过,现在老余也病倒了,日子更得节俭。
绵绵不断的春雨里,老余“爱妻转让”的告示又出现在了芦桥村的告示栏里,告示栏就在余光华岳父母家附近,但这次没有被撕掉。用房子和金钱是否能换来温暖的照顾,老余也不知道,但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无处安放的晚年,需要社会保障机制来托付,可他和叶小君,找不到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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