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器来了，珠算走了，靠拨弄算盘维生的人们丢了饭碗，工作没有了。这样的过程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机器吞吃了工作，把原来占据这个位子的人扫地出门。当年有本红极一时的畅销书，叫 Racing against the Machine，这个书名不禁让人自问，“我能跑得赢嘛？”

然而，除了替代效应，技术进步还会在以下两个维度增加就业的数量：技术进步，相当于生产中投入的资本价格下降，产品价格会跟着下降。产品价格下降，需求量会跟着上升，这会增加生产所需的劳动力数量（作者称需求效应）。同时，掌控技术的人会获利，继续留在这个行业里的人收入可能也会上升。这些收入用来消费，这会提高其它产品的需求，相应地，这些行业需要的劳动力数量也会上升（作者称需求乘数效应）。这两点都和替代效应方向相反。

因此，如果要对“技术进步如何影响就业岗位的数量”这个问题下论断，三个方面都要考虑到。Gregory、Salomans 和 Zierahn 的最新工作论文，用欧洲地区的数据回答了这个问题。上面这张图中，估计结果的假设是：无论是技术所有者的利润，还是工人增加的工资，都会完全消费掉；下面的图则假设了只有工资会消费掉。真实情况可能在二者之间。前一种假设，三个效应加总，会增加 1160 万个岗位；后一种假设，结果是会增加 190 万个岗位。

这两段简述作者所用方法，不感兴趣的知友可以直接跳过。作者将欧洲分到市这个层级。模型中，每个区域内的家庭消费两种产品：贸易品和非贸易品。前者可以跨区域运输消费，需要运费。生产函数的‘外层“是 CES 形式，包含很多个别的任务。“内层”的任务，生产函数满足科布道格拉斯形式，需要劳动力和专用资本去生产。后者只能在当地生产消费，生产只需要劳动。家庭用资本回报和工资消费。商品在各个区域之间运输，有‘冰山成本“。

求解均衡之后，作者首先用欧盟各地数据估计原模型中参数，再利用各职业“循规蹈矩程度指数（Routine Task Index，缩写 RTI，上图给出了部分职业的 RTI 信息）”差别，来反映不同地区，生产受技术冲击影响的程度。已有文献认为：RTI 越高的工作，技术替代的影响越大。而欧洲不同地区，不同 RTI 程度的工作所占比例不同。这一结构差异，也会使得不同地区技术对岗位数量冲击的强度出现差异。作者用 RTI 程度乘上时间趋势，加权以后作为“资本价格下降速度”的代理变量，再用资本价格下降来反映技术进步。不得不说，这一处理确实相当聪明。

结构的差异，也会导致技术冲击的影响幅度出现差异。上面这张图画出了完全消费假设下，欧洲分区的估计结果。蓝色越深，岗位增加越多。总之，这篇文章为我们讨论最近很热的，技术和劳动力市场的关系这个问题，提供了很好的实证基础。目前来看，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认为：技术进步会在整个社会的范围内，导致劳动力岗位的减少。

不过，自己要对这个文章做两点评论。首先，尽管技术进步增加了总岗位，但这不代表被取代劳动的培训和转型，还有社会财富整体分配问题不重要。相反，这两个问题非常重要。其次，在这篇文章的模型设定中，技术进步导致对应行业，员工收入增加。实际中这一点可能不成立，一是因为技术的供给方可能从劳动成本更高的行业下手，二是技术进步可能直接冲击科布道格拉斯函数中的指数项。如果这两点同时成立，需求乘数效应可能是负的。

参考文献：Gregory T, Salomons A, Zierahn U. Racing with or against the machine? Evidence from Europe[J]. R&R at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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