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岁的时候,和阿乙坐火车去省城。在车上,列车员老张走过来,和我们讲起了他悲伤的故事。
我们坐的那种火车是绿皮火车,对,就是临时加开的绿皮慢车,等级最差的那种火车。如果路上遇见什么车,这车都得找个地方停下来,让其他的车。所以,你可以想象,这车上的人,乘客,列车员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那年,阿乙也是二十岁,他比我小几个月而已。他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们都是湘西小河城学院外语系的学生。而老张,大概有五十左右吧。
老张是怎么和我们说上话的,也不奇怪,如果你坐过一趟500公里要跑一天一夜的火车,就会明白了。他主要是无聊,更重要的是,他想对我这么这些学生伢儿吹牛。那趟车,还人不多。下面就是列车员老张的故事:
小霞
其实,我以前不是列车员,也不在铁路上的工作。我以前是警察,公安。你别误会啊,我也是不是铁路警察,我是派出所警察,还是小河城红旗门派出所的小领导,政治前途很好的。
我家里也很好啊。老婆长得乖,岳父老头是退休老干部,在小河城也有点势力。女儿聪明可爱,乖巧伶俐。如果没出事的话,过两年,我就是副所长,再几年,就是副局长,我都能看到我的前途。
也许是太无聊了吧,直到我碰到了你们小河城学院的一个妹儿,叫小霞的。唉,现在不应该怪别人,都是我自己鬼迷心窍。那次办案子,配合学院派出所的工作,是一个学院学生的偷窃案,我去了小河城学院好几次,也就认识了外语系的小霞。其实,小霞不是小河城人,不算是个漂亮姑娘,但她胆子很大,为人也很大方,一来二去,我对她竟然有了感觉。小霞多机灵啊,一下子就看穿了我,她也没拒绝,我们两个也就好上了。
我给她在小河城学院外的东正街租了套民居,平时我们就在那里鬼混。现在看起来,我正是被迷了心窍的。我也不知道小霞图我什么,我长得不帅,钱也不多,那时候也没什么势力,她也没对我提什么条件,吃穿都很简单。我当然知道她不爱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也问过她说,为何不找个年轻伢儿,要找我个老人家,我比她大七八岁左右,她撇撇嘴说,她不喜欢幼稚的伢儿。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很快就被我老婆察觉了。你想想,早出晚归的,半年只打一次炮,再傻的女人都会发现有问题吧。其实,真正的问题,不是出现在我老婆身上,而是小霞身上。这妹儿失踪了。
准确地讲,是她大四过年后,就没来学院上课,她对我讲是说,去了省城实习。再过两三个星期,她就联系不上了。我也没怎么关心,还有点暗自高兴。本来就是野妹子,没纠缠我,就好。但我想得太天真了。
小霞又出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毕业了吧,都是11月份的事情了。她给了我电话,我去了东正街的小屋,我大概有大半年都没去了。房租是一年一付的。我还有些小激动,想着打炮的事情,还没走进屋,就听到有婴儿的啼哭,我心里一紧,果然,小霞抱着个小伢,看着我,就说,你来了。然后她就说,这小伢是我的。我哭笑不得。消失了大半年,就是为了生,这个小伢?去你娘的。小霞很淡定,说,你不信,可以去测DNA。
冷静下来,先不管小孩是不是我的事情,我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说,没什么,我也不爱你,但我爱这个小孩,就希望你到这小孩18岁之前每个月付她抚养费。包小三,包成老公,那个受得了。我说,狗日的。随便弄个小伢来,要讹我18年钱啊!小霞脸色沉了下来,说老娘陪你玩了一年多,打炮不用给钱吗?听到这,我火大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听到小伢又哭了。我转过身,又进了屋,把小霞按在床上,又干了一回。小伢一直在哭,小霞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我。后来,我走了。
说来也怪,小霞既没有去我单位闹,也没去我屋里闹,我不知道小霞想干嘛,或许她真的,只想要钱,不想毁了我的工作和家庭。但这事一直没解决,我总是有些担心,东正街小屋我也去了两回,一直都是小霞带着小孩,一个人住在那里。小孩也很可爱,每回小霞都很冷静,冷静得像个慈爱的机器人。我送了她几回钱,她也都收了。但是她的条件始终没有变化,要送到18岁。
我开始怀疑,这妹儿就是讹人的,从开始交往的时候,就想好了要讹我。但她迟迟没拿出什么证据,比如照片,视频什么的,来恐吓我,反而让我更害怕。我惶惶不可终日,终于那天我爆发了,我在单位聚会中喝高了,一个人跑到了出租屋,小霞还是很冷静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小丑,她这种超出年纪的成熟和冷静吓坏了我,我一怒之下,掐了她的脖子,她死了。而我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小孩的哭闹声惊醒了,才发现酿成了大祸,我也不想活了。我打开了煤气罐,哄着小孩,小孩不哭了,我也昏睡过去了。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被人救了,是倒霉的房东婆娘。她是听了小孩的哭声不止,才跑来敲门的,结果却救了我们三个。原来小霞也没死,只是昏了过去。我们三个被送进了医院,都活了过来。
事情揭露了,我反而如释重负了,老婆和我离了婚,我被判了故意杀人罪入狱,尽管几次减刑,但还是坐了十多年牢,才出狱。后来,在朋友的帮助下,才干上了这个临时列车员的工作。
“那妹子咧?就是小霞和那个孩子。”阿乙问道。上车前,青涩的我们就不约而同地给自己戴上个老成的面具,不苟言笑,面沉似水。但那些大人,瞥瞥眼,撇撇嘴,就知道我们是学生伢儿。比如,一脸慈眉善目地,想要讨好所有同事,嫌弃所有乘客的老张。
“说来也怪,案子判了后,小霞就和那孩子消失了,既没有来纠缠我,也没有纠缠我的家人。我再也没有她们的消息。如果那孩子现在还活着,应该也有二十多岁了,跟你们差不多大吧。”
老张看着我们,笑了。我们都浑身不舒服,好像我们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一样。
“讲真的,老张,你扯谎咧,我才不信你这个鬼故事。你编的咧。”阿乙笑了。
“你那么晓得我是编的咧?”
“感觉,感觉,我感觉是倒是你有可能坐过牢,不过那个小霞的动机是什么咧?你差点搞死她们娘两个为何她那么的不来找你咧?”
“那我那门子知道咧?”
“依我看,小霞肯定是自己理亏不?那小孩肯定不是她的,讲不定是她随便弄来的,她靠这个小孩同时去讹好几个人,你是公安,说不定还有私营老板,政府公务员,学校老师,都是你们这些好色鬼不。自己着了道,理亏了,还捡了条命,哪敢再来多事。”
我和老张互相看了看,同时哈哈大笑起来。老张笑得眼泪都出来,”讲得好,讲得好,搞不好,是真的哦。”
阿乙撇撇嘴,“反正都是编故事,我编的比你好多了,而且合理。”
我们三个人都乐了。那个时候,绿皮火车走走停停,从白天走到黑夜,从黑夜走到白天,从下雨开到太阳地,从阴天走到晨曦初开,这绿皮火车慢慢开,估计比汽车都慢,好几次火车停在一个陌生的临时停靠点,外面空气时而潮湿,时而土腥,杂草丛生,各色的塑料袋垃圾,方便面桶子,望着窗外,我们都想下车,步行去省城。
车厢里,下去的人多,上来的人少。这是临时客车,很多人不知道,加上是慢车,更没有人选择,我们从始发站小河城出发,坐车去终点站省城。一路上,没有手机,没有报纸,没有电视,也没有杂志,更没有美女,有的只是走来走去咒骂列车和旅客的老张。
老张像是这截车厢的老板,也像是看着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开始我们不理会他,但一路上,旅客上上下下,熟悉也就只有他了。有时候问他,何时到?停靠这里是什么站?他高兴地时候,就回答;不高兴的时候,就白我们一眼。我们偷偷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老皮球”,他就想个老皮球一样,在车厢里滚动。有时候,在自己的列车员小隔间里坐烦了,就会坐到车厢里来,和我们聊天。
老张平时在车站干杂活,上了车穿上制服,能多挣几百元。他也是小河城人,他什么都说,从城西的妓女到火车站的骗子,从菜市场的砍人事件,到小河城一中的桃色新闻,老张的一张嘴,真是跑火车,自然就会说到,他悲伤造孽的故事。
老张对阿乙说,“你这么会编,自己那么不讲个。”
“讲就讲,我的可不是编的,我自己亲身经历的。连我同学,不一定都知道。”
“算了吧,你那点破事,不是小丽,就是阿丹,谁不知道。”我讥笑道。
“不是。这也是个小霞的故事。不是大哥你那个小霞啊,只是碰巧叫小霞而已。”阿乙向老张解释道。
“我日,我听到还是怪怪的,你莫喊她小霞,好不,你喊她其他的名字啰,比如小芳,小华之类的。”
“好吧,就喊小华,好吧。”阿乙想了想,开始讲自己的这个故事。
不要相信这小子,阿乙这故事很可能是编的。阿乙的故事是这样的:
家教
我那年大二暑假没有回家,还是在小河城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回家没什么意思的,我家在湘南靠近广东的地方,回家就是在村子里呆着,一两周还好,后面就呆不住了。所以,不如干脆留在小河城打工兼职,这样还可以挣下下个学年的学费。
很快,我就找到份家教的工作,帮助一个高三的孩子补习英语,地点在人民广场附近的一栋居民楼里。这里要说说,人民广场,也是听鸡哥他们几个本地学生讲的。人民广场是小河城的群众聚会的广场,以前什么群众大会,公审大会,运动会,展览会都在这里。以前这里连水泥地都不是,是用渣土,沙子什么的铺的。到了晚上,就变成了社会青年的夜生活的聚集地了,什么马戏团,江湖草班子,大排档什么的,都在这里。有时候,社会青年们也喜欢在这里打群架,小河城的老百姓都见怪不怪了。后来,商业开发,这里被整治了,变成小河城最早的了商业楼盘,往往都是赚了钱的外地人买了这里的房子。
我的老板就是这样一个外地人。她是最早住在这里的那批人。她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叫李妈,她离了婚,和自己的女儿小华住。女儿小华在小河城一中上学,英语不好,所以找我来补习。李妈是个富婆,我开出价格她没有还价,还说只要女儿成绩补习的好,还给我加钱,说完了,先预支了第一月的学费,还补给我一些交通费和伙食费,总之是份不错的工作。
她女儿小华很乖,性格很文静,只是不爱说话,其他成绩都好,只要把英语补习上去,清华北大没有希望,但考上省城的大学没有问题。我给小华做了个学习计划,就这样补习了一两周。
我们一般都是从上午八点半补习到中午11点半,中午吃饭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两点开始,她做题一个小时,就错误,我再讲解半个小时,不到4点钟,我就可以回校,时间还是蛮充裕的。李妈据说忙于炒股和其他生意,平时补习的时候,都很少见到她。
没想到很快就出事了,那天中午休息,我自己去楼下餐馆吃大碗饭,吃完了就给小华带了个,上了楼来,发现小华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你知道的,夏天都穿得比较清凉的,我突然发现小华还是挺美的,忍不住就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保证我不是色鬼,毕竟和她相处久了,有些感觉,还有点情不自禁。没想到这下小华醒了,她没有怪我,只是笑,于是我们就发生了关系。
之后的几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的雇主,小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该补习还是补习,该做题还是做题。过了三天后,我们又做了一次。之后,我们胆子越来越大,没有再上课了,反正李妈也不在家,几乎天天我们就厮混在一起,我还是八点半到她家,然后就开始“爱的补习”,直到下午4点,我就告辞回校。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舒服的时候,小华是个文静不爱说话的女伢,跟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很舒服。有时候我感觉在不但李妈没有发现,她的四周邻居都没有察觉,一个月后,李妈又预支了我下一个月的钱。有钱拿,有妞泡,还不耽误其他事,我觉得这简直就是趟美差。
就这样,到了九月份,她要开学了,我也要开学了。我以为李妈还要我补习了。李妈却说,看看女儿第一个月的月考如何吧,有效果了,再补习。我只好笑笑,等她通知。
这会有什么效果哦,小华肚子没大,就是我的造化了。小华上的封闭式寄宿制高中,一个月内都没有动静消息。开学了,我也忙着其他什么事情了,我把这当成了一个潮湿的夏天艳遇故事罢了。我又开始了贴小广告,找家教的工作。没想到那天,我路过那小区,看到小区内一群大妈大叔围在一堆在议论什么,明显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走过去一问,才知道是有个大妈跳楼自杀了,是9楼905房间,殡仪馆的车刚拉走。
我一愣,这不是李妈的家吗?
我仔细打听,才知道,邻居们说,这李妈自从老公负债跑路都就得了间歇性精神分裂症,病了好多年,经常在中午和午夜发作,不发病的时候,好好地跟个没事人一样,平时也只有个侄女偶尔来看看她。这下好了,突然跳楼自杀了,一了百了了,不过这房子估计归了侄女了。
“侄女?”我一愣,“她是不是叫小华,还18岁不到。”
“什么小华,什么18岁。那侄女都38了,不叫小华,都大半年没来看过她,现在才去通知她。”
“这李妈是不是有个女儿在念高三,平时不爱说话,爱笑。”我着急,问到。
“啊,什么?”这邻居大妈看着我,“她哪有女儿,我直只是听说,李妈全名叫,李小华,她发病的时候,就说自己是17岁,念高三。”
听到这,我腿都吓软了,出了一身冷汗。我哆哆嗦嗦地想爬上楼去,看看905房间,说什么也迈不动步子,我只是仰着头,看着905房间的窗子,耷拉着在窗外粉红色的窗帘飘着,像着那天我和小华第一次的亲吻。
“哈哈哈哈,好!”我大笑道,“阿乙你泡妞,搞了鬼了。”
“就他妈知道你不信,我才敢说。”阿乙很淡然地两手撑在油腻的桌上,在剥椪柑。火车里,弥散着一股铁锈的潮湿的味道。
“我信。”老张认真地说。
“你信,我说那小姑娘叫小霞,你信不信?”
“狗日的,你又来了哦。”老张瞪圆了他昏暗的眼珠子。
“轮到你了。”阿乙看着我,说。
我那会讲故事哦。我二十的时候,坐火车和阿乙去省城。但故事刚开始的时候,没告诉你的是,我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去省城,我们既没有坐过火车,也没有去过省城。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钱,所以,我们选了这最便宜的火车。
坐火车对我来说,是件新鲜事。我小时候无数次看过火车,也坐过短途的火车,比如坐火车去凤凰,坐火车去龙山,很快就到了。没什么意思,坐火车去省城,还是第一次。我都二十了,还没有独自坐车出过远门。下面,就是我讲的故事:
声音
我有个教吉他的老师,是个无业青年,我跟他学过半年吉他。他的女朋友很漂亮,像一只毛色光滑的小马驹,他们家很乱,像个狗窝。去他家,要坐一个摆渡的船,从小河城的小河西摆渡到小河东,摆渡人是个独臂老人,精瘦的那种,坐一次一般来说是一块钱,他有个碗,用来装钱的,他从来不收钱,都是过河的人自己自觉把钱往碗里扔。有时候,我们扔一块,有时候,我们扔五角,老人从来不管,他两眼就往着河上虚空的空气,仿佛看着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我们甚至一度怀疑,老头是瞎子。
过了渡口的小区,就是吉他老师家。我们常常在里面学吉他,而吉他老师就和他漂亮的女朋友在卧室里哼哼唧唧,咿咿呀呀地做爱。他们的节奏,经常让我产生错觉,以为还是在坐船,吱吱呀呀地晃着。
他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每次我们都知道,我们只是故意把吉他声音弹得很大,然后嬉笑着偷听他们,想象着他们。甚至我们吉他的声音都和着他们做爱的声音,渐入高潮。
有一次,吉他声音弹太大了,一个小伙伴把一根弦都崩断了。我们同时一惊,都停了下来,房间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伊呀伊呀,像是摆渡老头的铁环拉榄绳的节奏和声音,半饷才停,然后就听的“咚”的一声,靴子砸在门上的声音,
“狗日的,快弹。”吉他师傅的声音。
我们相视一笑,就又弹了起来。
他女朋友很漂亮,很性感,一头黄栗色的头发,常穿着紧身的皮衣皮裤,提着皮包,咄咄地,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我们都会流口水,她几乎是我们每一个学徒的梦中情人,干女人就要干这样的。我们都幻想学会师傅的技艺,留出师傅一样的长发,温柔的时候唱民谣,狂野的时候唱摇滚,然后就可以找这样的女人。
她几乎不理我们,只是和吉他师傅说话。我们几个还跟踪过她,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发现。
后来,我觉得无趣,觉得师傅是在利用我们骗更多学生的钱,没有再去学吉他,也不去过那摆渡的船了。但偶尔做梦,还是会听到那摆渡船的声音节奏,和那漂亮女友的长发和叫声。
我的第一把吉他就是师傅去省城帮我买的,买回来给我的时候,还说了个故事,讲他辛苦地拿着吉他上车,在车厢里,不留神蹭到了一个大叔,那大叔骂了他。当时师傅没做声,回头,那大叔上厕所的时候,师傅跟了过去,等那大叔心急火燎地推开厕所门的时候,师傅对准他硕大的屁股就是一脚,然后,猛得一关厕所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回去。那倒霉蛋回来时候,脑壳肿了个大包,师傅憋着劲,笑了一路。现在每次抱着这吉他,我都能想起这个故事来,似乎都能闻到那火车厕所的酸臭的铁锈味来。后来,没多久,我把这吉他便宜买给另一个想玩吉他的同学了。
再后来,我听一个朋友说,吉他师傅死了,死于肺气肿,才25岁不到。吉他师傅喜欢抽烟,几乎烟不离手。至于,那漂亮的女友,我没有再打听。我还是没学会弹出很好的曲子。
坐这绿皮火车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何会走神,想到这些,摇摇晃晃地,我还以为自己还在摆渡船上,还在那客厅学琴,能听到那漂亮女人的声音。
“讲完了?”阿乙问。
“差不多吧。”我看着老张,早趴在桌上,鼾声呼呼的。
我二十岁的时候,一个午后,吃完午餐,阿乙敲着空的饭盒走出食堂,然后涮涮地在食堂外的洗碗处,边唱歌边洗碗。我在旁边等他,我们是同宿舍的室友,是外语系的大三学生。
阿乙带着诡异的笑容,朝我走来,说,“鸡哥,去省城不?”
我说,”去哪里搞什么卵?”
“去看我女朋友啊!”
“你去泡妞,我去搞什么卵?”我说。
阿乙坏笑着看着我,“我让我女朋友,帮你找个漂亮女伢。”
我说,“好啊!”
查看原文 © 版权属于作者 商业转载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