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友业先生出生于风水世家，家族里出了好几位有名的风水先生。他虽然没有继承祖业，反倒去当了公务员，但是对鬼神一直有敬畏之心（多讽刺！）。大概也是体质原因，总能接触到一些志怪故事，说者唏嘘，听者有意，一直以来都便宜了我这个免费听众。今天就来说一件业先生工作中遇到的事情。

业先生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是在乡镇，一个小小的基层公务员。这些年征地拆迁，商业开发搞得如火如荼，他所在的那块地方自然也不能免俗，镇子东南的某庄、某家驿和野庙口被划做征地范围，据说将来要挖一块很大的人工湖做公园，和一片商业住宅作为集中安置区。

镇上对这一块非常重视，抽调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立下任务，要在三个月内让所有的老百姓动迁。他当然也是被调用的对象，分配到了八组，负责野庙口其中5户人家的动迁。

野庙口这个地名由来据说是元末明初，张士诚反元江南战乱，外地流民迁徙到这里聚居，这里离城十二里除了荒地，就只有一个破败的小庙，里面供奉的泥胎木塑也是不见踪影，不知道供奉的是谁。慢慢的难民开荒形成村庄，这里就叫做了野庙口，具体已不可考。

他负责的这5户人家，4户在河南，只独独一户孤零零的在河北，三间两层的老式砖瓦房，门口有一颗歪脖子树，户主叫张银生。按照当地的规矩，乡村里盖房子几户人家聚居的情况，左邻右舍前后进深要一样不能谁家靠前谁家靠后，大门、楼层高度要一致，不能谁比谁家高了去。而庄北只有张银生一户建在了外围。

过了几天，在工作点吃晚饭，桌上他们喝了点酒，讲了几个下面给你吃的老笑话之后，业先生拖着身边的人问起了张银生家的事。

同事说，“呵，你不知道啊。这都快三年了，当初银生家要翻房子，老大老三都结了婚，只有银生还没有，跟家里老两个住。后来在外面打工赚了一些钱，就拿了河北的这块地。你不知道啊！”他一拍大腿，似乎有点喝多了，眉毛都要飞起来。“后来动工的时候，挖出来上百条蛇呢！我们都说，不能弄啊，不能弄啊，但是银生他不听，非要在这里起房子，还把蛇打吃了，抓到麻袋里卖到市场上去了。后来你知道怎么样了吗？”他凑过来小声跟业先生说道，业先生摇摇头。“后来房子盖好了，他和老两个住了进去，过了些时候又带了一个外地媳妇回来，也没有办酒席，我们都不知道那女的长什么样子，也怎么没见过出门。没有多长时间，老两个眼睛就瞎掉了，媳妇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没有医也死了，银生自己得了皮肤病，浑身上下淌脓水，医不好。后来去了听说去了广州还是哪里，没有回来了。”

听完这件事，业先生不禁打了几个寒颤。再后来没多久，他又调回了组织部，张银生那间房拆没拆也就不知道了。

不过关于蛇类业报这件事，历史上倒是有个非常有名的故事，那就是方孝孺。

方孝孺是明代有名的学者，一代大儒，从建文帝。因靖难之役被朱棣凌迟磔杀，诛十族。

祝枝山的《野记》中这样写，“方希直先墓初有妖，后治墓，乃见大蟒出冢中，生聚极繁，殆至数千，洞穴蔓广，腥秽逼人。众议欲尽歼之，姑掩穴归，治挺钁火攻之具。其夕，方公父梦黑衣妪拜，恳言：“吾辈无损于公，公将灭吾族，幸舍之，当报德，不然亦能报怨。”父曰：“奚报怨为？”妪曰：“公能族我，我亦能族公。”又曰：“吾举族来恳矣。”方顾妪后男女无限，然竟不许。明日，语家人，且谓妖蟒乃尔，正当除之，因极力搜捕，焚杀罄绝。其夜，闻山中哭声。后方公不幸婴烈祸，蛇蘖亦足征也。 ”

大意就是说，方孝孺的祖坟开始的时候有妖气，整治墓地的时候，看到大蛇从坟冢中爬进爬出，繁衍非常多。众人害怕，要将蛇烧死就先掩盖了洞穴，回家准备东西要烧死它们。晚间，方孝孺父亲做梦梦到一个黑衣老妇跪下恳求他，说我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灭我们全家，如果能放过我们，我们会报答你，如果不，我们会报复你的。方父问，你怎么报复我。老妇说，你能灭我族，我也能灭你族。又说，我全族都来求你呢。方父，看老妇身后男女无数，不肯答应。第二天告诉家人，那些都是蛇精，必须要杀光。后来极力搜捕杀尽了那些蛇，当天晚上听到山中不断有嚎哭的声音。后来方孝孺被诛十族，和蛇类一样，可见因果报应，丝毫不差。

其实在江南一代，乡村里早有家蛇一说。家蛇是相对于外面的野蛇来说的，家蛇不但代表风水，也有镇宅，保护家人的作用。我母亲小时候在家中也曾见过。她说，小时候有时会看到家蛇盘在房梁或米缸旁，太阳好的时候也会在墙头、屋脊晒太阳。黑褐色夹杂着白鳞，粗长有两三米，有冠。有时候外婆看到了就会说，动一动哦，不要吓到了小孩子。那蛇就会慢悠悠的游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业先生向我叙述张银生家的事的时候，我其实冒出了另一个想法。近年老读到一些关于越南新娘，柬埔寨新娘的新闻，说很多被称为原装处女贩卖至中国农村的东南亚姑娘们，其实从小就被卖作性工作者，人蛇统一给她们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后，又卖到中国来。她们当中很多人是性病甚至艾滋病患者，就导致了买家一家最终都染上艾滋病，甚至刚出生的孩子。张银生没办婚礼的婚姻，从未露面的新娘，皮肤溃烂的病症……种种线索都和那些新闻非常相似。

不管是蛇的业报，还是人口买卖的恶果，这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沉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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