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带宝宝去汽车博物馆。那时候他还小,对琳琅满目的车子尚无兴趣,倒是我看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辆长途汽车,读了简介牌上女驾驶员的故事,当场热泪盈眶,唏嘘不已。
在我眼中,这段里程象征了女性作为母亲时,必须面对的孤独和漫漫征途——未知、充满变数,你永远不能等到万事俱备了才出发上路。时机到了那里,该上路的时候,无论你有没有准备好,手头有多少装备,该启程你就得启程。
实际上在1888年的秋天,Bertha Benz就是这么做的:作为妻子,她变卖了嫁妆给到丈夫做汽车研发;作为合伙人,她眼睁睁地看着民众对汽车深存疑虑;而作为母亲,她决定在这个秋天,带两个儿子亲自驾车回娘家,用实际行动战胜公众的落后观念。
39岁的她瞒着丈夫,带上两个儿子开车出发了,他们的目的地是106公里外的娘家。一路上,当妈妈的操纵着控制杆,但是旅程麻烦不断:先是燃料粗石油告罄了,于是,他们停靠在一个药剂师的店门外买了粗石油;随后车子的链条又断了,他们找到一个铁匠修补;到了堡适洛特,他们不得不请人更换了刹车片。
而那些发生在无人区的小故障,只能靠Bertha自己动手解决。奇怪的是,事到临头,她居然总能想出稀奇古怪的方法来解决——汽化器堵了,她就拔下发针,弄成小工具自己疏通;点火导线和发动机短路时,她解下吊袜带绝缘导线。
傍晚他们到了外婆家,孩子们冲进厨房找吃的,Bertha则给丈夫拍了个电报,通知他自己已经和孩子完成了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长途旅行。
这个故事给了我很大的震动,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在此后的日常生活中,当面对一些常见的困难时,我经常想起Bertha的故事,并莫名就拥有了很大的勇气。
有时候在旁人甚至家人眼里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儿面前,作为母亲,你都必须百分百勇气和力气去面对。这些事情或许很小,很平常,你却不得不开动脑筋,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亲自攻破这一个个的小难关:
比如一个人捧着肚子走进待产室,像服从军令一样执行医生护士的所有指令;
比如一边和孩子一起哭,一边忍痛尝试母乳喂养;
比如第一次独立照顾宝宝、带娃娃去打针;
还有亲自送宝宝进幼儿园,而他/她抱着你的腿哇哇大哭,死也不肯进去;孩子生病,你彻夜守在身边;你不得不一个人搞定家务、做饭、同时又要看孩子,疲惫得大哭...
这些都是别人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事,几乎每时每刻,在地球每个角落都发生着。可是对于真正身处其中、面对着这些实际困难时,任何母亲都是一个孤独的个体,什么样的困难,她都只能独立完成、独自承受压力。
而这时候,那段长途旅行的故事,或许能从某种角度启迪你。如果一上来就去想:这段旅程有100多公里,还是驾驶着一辆未经检验的三轮汽油车出行!就会觉得困难无比。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思考:你并不孤独,有孩子的陪伴,沿途还有不错的风景;而106公里拆分后,不会每一米都发生问题,真正发生了麻烦的时刻,就事论事地把它解决就好了,总之先对付过去再说,下次再出问题再想新的招数。
比如孩子突然厌奶——没关系,先多喂水,换换奶瓶奶粉牌子,熬几天观察下;比如孩子不肯上幼儿园——没关系,今天想这个办法哄进去,明天想那个办法偷偷溜走,总有适应的那天;再比如孩子老容易生病——如果时时担惊受怕,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平时多带他锻炼走走,增强抵抗力,生病了就想这是人体免疫系统自我升级的必经之路...
总之如果纵观孩子的整个历程:襁褓期、哺乳期、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这个过程太艰辛漫长了...
可是如果当成一段秋天的长途旅行来和孩子一起享受、行走,既享受当下,又不过分忧虑未来的困难,这条长路也能有趣有意义得多。走了一段后蓦然回首:啊,原来已经走出那么远的距离了!
几天前我去听了一个女创业者的演讲。这是一个黯然神伤的演讲:因为她的创业失败了,这次演讲是总结教训和分享最后的心得。她讲了很多,但快要讲完时她说的一句话却给了我最大的震撼,她说:
“现在我总在想,当初要是再努力一点儿就好了。这里的努力不是说我应该再多加几小时班、多跑些客户、多投些钱,而是指当初在面对未知的领域时,我应该再努力迫使自己尝试些从前没做过、或不敢做的尝试。希望和机遇就在这些新的尝试中。”
这句话当与所有的母亲共勉:你可能装备很差,驾驶技术也不行,并且自信心不足。但这些都没有关系,没有谁是从完美中起步的;你可能也认为自己足够努力了,花了很大力气,可是结果还是不好,那么你是否愿意做一些从前没有过的尝试呢?
21世纪初,德国政府将那106公里的路,定名为Bertha Benz纪念之路。在这条路上,有牛羊遍野的田园,有颠簸险峻的山谷,有波光粼粼的莱茵河,有丰饶旖旎的巴登葡萄产区。
——而这是当年那位母亲独自驾驶的长途汽车:
你看,就是这个类似于三轮车似的交通工具,由女性驾驶,完成了人类第一次历史上的第一个100公里。
而驱使着那辆三轮车前进的,不止是威斯洛赫城的粗汽油,还有一名妻子、一位母亲无限的精神力量——勇敢、坚定、责任和爱。后者,才是支撑我们和孩子的长途之旅最重要的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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