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杂谈:中青报“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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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起来”

有关旧金山空难的媒体专业讨论,原本是按照《微博改变国际突发事件报道模式》以及《空难面前媒体盲目报道引吐槽》的方向展开,就算有报道伦理争议,也主要是基于韩国主播那句“万幸是中国人死亡”,以及那个由来已久的“消费苦难”说,例如@石述思所言:“那么多同学一起遭遇事故,只有自己的孩子无法生还,你越强调她们生前多优秀乖巧善良,越相当于向其家长伤口上撒盐,无异于为其尽快接受现实,完成心理康复制造人为障碍。”

但就在舆论焦点已渐渐被新的天灾人祸占据之时,中国青年报昨天发表的《花谢旧金山》引发意外波澜,令署名记者庄庆鸿以及这份团中央机关报在微博论坛上广受斥责。

从全文来看,的确是立意于怀念哀悼那两位不幸丧生的浙江少女,通过同学回忆,刻画出她们的青春形象与校园友情,比如下面一段:“7月7日夜里,江山中学门前,蜡烛在黑暗中燃起了一个心形。眼泪颤抖着爬过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他们猜测王琳佳的手机‘一定是落在哪儿了,QQ头像现在还亮着,会一直亮到没电,然后突然熄灭,再也亮不起来。’7月8日下午5点至7点,江山中学学生自发到须江边为祈福。此时,女孩的QQ头像已经变成了灰色。一位男生在微博上说:‘两天前,我应该拥抱你,哪怕被别人说我是占你便宜了。谁曾想同学会竟成诀别。’”

遣词造句之间,是不是有点像是两年前那篇让时任中国青年报记者赵涵漠一夜成名的《永不抵达的列车》?只不过,两年后,面对同样的青春痛逝追忆题材,庄庆鸿应该不会想到,有太多读者还没来及得看到旨在让他们“泪湿互联网”的那些段落,就已经悖然大怒地“跳了起来”。

是《花谢旧金山》中的“跳了起来”,让敏感的网民“跳了起来”。因为,就在第一个小标题下方,文章赫然写道:“如果她们在世,知道浙江省委组织部部长蔡奇在关注她俩,王琳佳也许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笑眯眯的,而叶梦圆也许不敢相信地跳了起来。7月7日,拥有928万多名‘粉丝’的蔡奇在微博上发出了两个哭脸图形:‘悼念在韩亚航空客机失事中遇难的两位浙江籍女学生!‘短短两天,阅读数达1653万次。”

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陆晔是此轮批评最重要的推动者。昨天13时许,她以手机截屏这段描述为据,通过自己的@beauty_valley账号留言:“读了中国青年报记者庄庆鸿关于韩亚航空客机失事报道《花谢旧金山》,非常震惊。记者怎能写出如此段落:‘如果她们在世,知道浙江省委组织部部长蔡奇在关注她俩,王琳佳也许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笑眯眯的,而叶梦圆也许不敢相信地跳了起来。’这不仅是基本的新闻伦理问题,更是基本的做人底线问题”——为了表示自己的明确嫌恶,陆教授还专门加上了一个代表鄙视的头像符号。

教授桃李满天下。在她那些昔日学生的响应附和下,这段批评到了晚间已转发过万,传播链中不乏@薛蛮子、@王克勤、@琢磨先生、@章立凡这样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意见领袖。

不过,@beauty_valley其实还不是第一个开炮者,她应该是受到了提醒后才会用百度去搜索这篇《花谢旧金山》。最早感觉到文字不妥并说出口的可能是@僧伽密多——至少,庄庆鸿本人在微博上回应的就是她。

昨天11时许,这个未经身份认证的账号截屏展示中国青年报电子版,并特意用红框划出“跳了起来”的那两段,斥道:“中青报舔屁沟成习惯?‘浙江省委组织部部长蔡奇’的关注算哪泥?为两位遇难的少女代言?‘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共欢呼’的既视感...”

没错,在由此刮起的批评大潮中,人们纷纷声称自己想起了“只盼坟前有屏幕,看奥运,共欢呼”。典故来自在中国民间舆论中臭名昭著的一首诗,由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为汶川地震而作,2008年6月6日发表于齐鲁晚报,因诗中“天灾难避死何诉,主席唤,总理呼,党疼国爱,声声入废墟。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的想像描绘,而令诸多痛恨“官员把丧事当喜事办”的民众感到愤怒。

现在,看着中国青年报上的“跳了起来”,微博批评者一致定义,这分明就是“纵做鬼,也幸福”式马屁文体的传承,“无耻”、“恶心”、“堕落”、“令人作呕”的喝斥声不绝于耳,@北京厨子和@连鹏已经不惜脏话伺候:“女记者就可以公开舔菊?”“舔菊之极品之作。呸!”

此时,@庄庆鸿自己的回应非但没能起到平缓批评的作用,反而让对手们觉得有必要加大教训力度。显然,这位女记者此时还远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难怪,截至昨天中午,@中国青年报推荐展示这篇《花谢旧金山》的页面下,全部都还是“看到哽咽”、“最后那话好感人”、“历史的一份底稿”式的赞赏,而且,确实有人提到了“又一个《永不抵达的列车》”。

然而,风云突变,吹熄了那些跟帖中的烛光。前一秒可能还在幻想着自己也拥有了成名作的庄记者,从午后开始被迫要为自己的文字技巧而辩护:“江山同学也说,他们地方不大,人比较纯朴,和我自己感同身受。小姑娘时候能有比父母知名的大人关注自己,应该都会挺高兴的吧,怎么也不是个屈辱的坏事吧...我们的意思一点也不是用生命换关注啊...我也拜读了两位逝者姑娘的全部微博,没有表现出对官场和政治的什么关注的,她们是普通而可爱的女孩,所以就提了这么一句,您看整体文本也知道整体是为了纪念两位逝者了”。

@庄庆鸿反复“谢谢关注”,并声称自己并不会删除这几段自辩。然而,这样的呈堂证供的确让更多批评者深感对方不知悔改,不明事理。@毛十八奚落道,“求别解释求藏拙,暴露底线的同时连智商也暴露了好捉急”,并转发对庄记者的请求:“代表我自己表示,即使在我16岁上学时,我也不会因省委组织部长、国家主席、美国总统、联合国秘书长,或者宇宙星系盟主关注了我,就高兴地跳起来。忍不住想圈你,还是在看了你微博态度之后。特稿怎么写和写到什么程度是境界问题,但不随意意淫被报道者的想法,应该是记者的底线问题”;自称是中国青年报金牌读者的@王旭明也忍不住教训后辈:“该文不仅极尽溜须之能事,虚构死难两学生听到某领导关心的激动,而且大肆渲染两学生生前的生活细节,既亵渎死者又令生者反感。如果严肃点说,该文对未成年人权益也是一种侵犯”;看了@庄庆鸿的自我辩护后,@彭晓芸则感叹“她的价值观还真是那样的”:“记者年轻,学生腔,作文腔,价值观上比较紊乱,分不清什么是合理想象,什么是侮辱式臆想...以自己之心去为逝去的生命发言,这种新闻写作本身就很违背专业主义...当人们要表达一种价值上的强烈倾向时,或许可以替自己假设,即自己愿意拿生命去换某种至高无上的神圣的价值,但人能否替他人排列生命的价值序列?并无视死亡给家属带来的痛苦?”

更麻烦的事情在于,庄记者的陈年往事被人肉搜索出来了。去年年底署名发表《中国红十字基金会最透明》这样的报道就已经很不符合网络上的“政治正确”了,更不用说她在2009年李庄案中的表现,简直是新仇旧恨现世报,按照@写字李华良的说法就是:“犯一次正常,连续这样就不正常了。”

昨天下午15时许,@凤凰网评论即是以“不相关新闻”为标签,并排展示《中青报:重庆打黑惊曝“律师造假门”》和《中青报:花谢旧金山》——这还算顾了点同行之间的情面。到了李庄本人的微博上,那可是冷嘲热讽火力全开:“中国青年报用两位花季女孩失命的噩耗,捧杀一在位的省委组织部长,似有不妥,但相比当年与重庆宣传机器联袂编织‘人傻钱多速来’的闹剧,文雅多了。谢谢进步...关于贵报郑琳、庄庆鸿当年与重庆联袂炮制‘人傻钱多速来’的通稿,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向大家道歉,咱们再协商。先把这个歉道完再说吧。”

中国青年报的确通过官方微博账号公开道歉了,而且道歉得还算比较快。昨天下午16时许,在感受到舆论压力后,这份报纸置顶声明,承认“行文确实不妥”,声明“中青报已删除电子报里的这一段,并诚恳接受所有的批评”。

是活跃于互联网世界的@中青报曹林提醒了领导们及时道歉的必要性。这位高产评论员昨天早晨刚刚发表《请不要辜负自己尊贵的理性》,并获@人民日报推荐展示,不料,同样是来不及庆贺,就需要运用自己的理性,去应对已隐隐然向自家报纸及同事涌来的抨击大潮。

“读来确让人不舒服,记者应克制自己想像与修辞,用朴素常情去写作”、“错了就错了,虽然并非故意和本意,但说句我可能不太该说的话,应该对读者说声对不起”、“惭愧汗颜,首先是我们值得反思”、“因为错了,再尖锐的批评都得兜着听着,新闻是历史的底稿,印在纸上无论荣辱都成为历史一部分,在读者心中是删不掉的,我们谨记”——从昨天下午14时许起,曹林的所有微博留言几乎都在说“对不起”。

甚至,此番,这位时常通过报纸及微博嘲笑抨击环球时报的评论员,必须“低声下气”地向死对头说一句:“感谢环球时报的批评,这样的描述确实让人反感。”

是的,中国青年报面临的是左右夹击。对“纵做鬼,也幸福”式马屁文体深恶痛绝的自由派知识分子自不待言,用@Paul郑褚的说法就是:“他们抹黑李庄的时候我就说这份报纸比人民日报还要下流,而且还会不断刷下限,那时候它里面的很多人可能都还把自己当业界良心”。问题在于,连@AC空气稀薄这样的左翼意见领袖也在指着@中青报曹林的鼻子:“不要总是揪着环球时报骂,要说五毛和舔菊,你们中青报才是行家里手啊”;@王小东、@刘仰更是笑言:“用不着理曹林这种两头嘬的货”。

这或许真是中国青年报的宿命。身为团中央机关报,这份同列喉舌的报纸需要像人民日报、北京日报一样承担传统宣传任务,尤其体现在其头版,至于在重庆薄熙来时代的表现,如今更被讥作“为虎作伥”;但与此同时,以冰点周刊以及曹林所效力的评论版等为代表,这份报纸凭借中央媒体的名头,又时常能报道评论一些敏感话题,并成为门户重点引用对象——左右并存、报格分裂,结果就是,一朝有难,两边的论敌都有人前来落井下石。

曹林算是有意克制,当@中国之声蒋术叹息“很多人的情绪立刻从惋惜两位小姑娘的悲伤,转向了骂中青报的欢乐之中”时,他虽然将之转发出来,但也还是声明“首先是我们值得反思”。

不过,在满屏骂声中,有一些同事毕竟按捺不住了。比如@包丽敏,承认“就技术而言,这样的想像确实已经超越了基于事实的‘合理想像’”之余,还是愿意为“一个年轻记者的无心之失”多劝一句“外界不用过度解读”;@叶铁桥也是在声明“做错了就应该道歉”的同时,对那些咬牙切齿的咒骂者说道:“今天本报《花谢旧金山》戳中了网络上的吐槽点,说实在话,我看这篇稿子时,看到那段话也非常惊讶,不明白作者的用意,也不明白为何没被删掉,因为那连合理想象都不是,只能算不合理想象,绝对属硬伤。但除了这段外,稿子整体感觉没啥问题。作者是年轻女记者,我相信她绝无献媚意图,没必须要过度苛责。”

@记录者陈宝成、@王星WX等业界同行则是将矛头直指签发者:“一篇稿子经记者、编辑、签版总编等流程才能见报,所以各个环节都有责任,而不能把责任全推到某一方”;“如果说是记者犯晕的话,编辑、老总实在责无旁贷,怎么会让那段话刊出呢?”

19时许,@李蒙不蒙你更是以“稿子里一言不慎,下午挨了不少骂”来为庄庆鸿鸣冤,为其晚上如约去参加@女童保护的会议而喝采:“经得起挫折,顶得住压力,沉得住气,赶脚这个小女孩身上,有成大器的潜质,不简单!”

曾经供职于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的林天宏,现在也算是拔刀相助老同事。他在昨天深夜微博发布5点看法,除了承认“以情动人和煽情,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区分它们的重要标准之一,就是真实”,就是为“痛哭了一天”的庄庆鸿寻求谅解:“在我对中青报内部文化的了解基础上,我偏向于相信记者本人的解释,她这么写的动机,是想借一个大V的关注,来凸显出对鲜活生命逝去的惋惜。本意是好的,可惜的是又犯了两个错误。首先,一个大V的关注,和两条鲜活的生命比起来算什么呢?这样无力的对比何以说服读者?又何以说服自己?第二,如果选择的是韩寒或者姚晨这样的大V,读者看完最多一笑了之。但记者偏偏又选择了一个官员。在中国的民间舆论场里,官员实在是个令人厌恶甚至憎恨的标签...种种复杂情感混在一起,才演变成今日微博上如此猛烈的批判场。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篇文章成了人们发泄内心对现实愤懑与不满的突破口。”

但是,@林天宏仍然要明确表态“反对对记者本人的上纲上线批判与人身攻击”:“纵观全文,看得出记者本人还是很想努力写好这篇稿子的,只是还年轻,业务能力、社会阅历与人性理解上皆有不足,才会写出这样的文字,要加强业务学习。而该文编辑作为把关人,毫无疑问也有很大的责任。年轻人犯错误,上帝也会原谅...干这行的,没有挨过骂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也恳请各位嘴下留情。至于微博上有人对记者进行人肉搜索与恶毒咒骂,我极度厌恶这样的行为,这和你们要反对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这种对“上纲上线”的厌恶,得到了一些响应,比如@破破的桥即言:“一个小问题,没必要搞批斗。情绪激动的人感觉都有点装外宾”。不过,@刘远举对此不以为然,反唇相讥:“谈不上批斗。用年青做理由才是装外宾。批李庄,写官员关注记者,还有指控李庄嫖娼的幺宁都是同一类人。其行为源于整个学生时代的自我选择,非一日之功...自我迎合也是原因,反‘抬高枪口一寸’而行之,积极的‘能动的平庸之恶’。语文、政治、文化、生活都是原因”。

南方都市报评论部编辑@邝海炎亦早有反驳:“年轻不是做错事的理由。都成年人了,错了就错了,认错道歉才有机会。不批评他的话,他会跌入‘年轻’的坑里爱上那个坑,因为坑太舒服,永远爬不出来”。并且,批评立场也得以延续到了@南都评论这个官方账号的深夜留言中:“中青报关于旧金山坠机的报道中,虚构了两浙江遇难女生看到该省官员通过微博关注的狂喜。如此描述无疑是潜意识的权力献媚,俨然‘纵做鬼,也幸福’之翻版。既然记者也解释了她们的微博中‘没有表现出对官场和政治的关注’,那就不要再让恶俗媚权亵渎了她们还涉世未深的纯净灵魂。”

算是留了点面子,对团中央机关报的批评没变成今晨南方都市报上的白纸黑字。死敌@环球时报评论固然预告过“很想说些什么”,最终也还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停笔。

然而,不是所有同行都选择将自己的态度停留在微博上。重庆时报和华西都市报同刊时言平《想象也要坚守“人”的底线》之叹,晶报所刊《新闻版“纵做鬼,也幸福”尤其令人寒心》更是直斥“奴仆意识”根深蒂固:“人们相信这篇报道只是一种无心之失,属于技术性操作失误,但惟其如此才更令人担忧,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表明,阿谀献媚已经深深渗入了一些人的骨髓,一些人已经对此习焉不察。这不仅仅是个新闻职业伦理问题,这背后的被权力宠幸之后的仰望心态,有必要引起人们更大层面的警觉,以防止这个社会的人文底线不断下坠。”

在以针砭时弊见长的媒体中,是潇湘晨报今天最为郑重其事,不仅请来作者就此发表《虚假的真实是我们心底的魔鬼》,更有占据半版篇幅的《反思“合理想象”,需提倡平等的价值观》:“《花谢旧金山》的那段‘想象’逻辑,极像我国上世纪50年代初对于“英雄”的报道风格。喻国明说,以报道黄继光为例,当时有记者在报道描述黄继光在堵枪眼时,用一系列‘想到了...想到了’排比句。上述句子是用来烘托英雄的高大形象,对遇难者‘睁大眼睛’‘跳了起来’的描述,则在客观上表现出了某种‘高大’形象。张鸣说,向领导献媚在生活中经常可以看到。‘比如,无论大会小会,只要有领导在场,有些人发言就会很肉麻。’近期安徽蚌埠市市直机关举行七人制足球比赛,蚌埠市市长参加,比赛中市长一人独中四元,引发舆论哗然。有媒体对此评论说,‘让市长‘独中四元’凸显奴性意识’,‘需提倡平等的价值观,破除官本位理念和潜规则。’现代社会,崇拜权力的背后有着怎样根源?‘中国社会权力结构导致了这一现象的产生。’张鸣分析,‘公权力没有受到严格的约束,而人又都是喜欢被恭维的,这种恭维掌握权力者的陋习也就形成。’”

在昨天下午的微博快评中,新京报就曾反讽道:“悲剧后以如此欢乐表述,对官员关注表‘惊喜’,差点让我‘不敢相信地跳起来’!”这一态度也体现在了今晨纸面上,《报道逝者须远离“媚权化煽情”》谆谆教诲,并获新浪凤凰共荐:“女孩命殒,已属不幸。而愈发不幸的是,她们还‘被幸福’了。这篇逝者报道,凭空臆想出‘受到官员关注,遇难女孩极度欢欣’的场景,在公众‘为逝者悼’的肃穆氛围中,它触发社会反感,引起舆论诟病,也在情理之中。首先,官员也是常人,在微博上悼念死者,对逝者而言,或是种告慰,但无关殊荣。在引争议的段落,却虚造出遇难者受宠若惊的情节,这跟‘纵做鬼,也幸福’简直如出一辙。既给人语含谄媚的感觉,又颇显轻佻,失却了对死者的起码敬畏。其次,也背离了新闻伦理,这段话纯属虚构,是‘不合理想象’;更何况,‘睁大眼睛笑眯眯’也有违常识。”

同为媒体人,作者余宗明总算愿意宣布“这未必就是作者媚权,也许是写作上的轻率”:“其本意,或是从官员悼亡中提炼出人性共通的悲悯情绪,渲染出人本温情...可用力过度,却适得其反,将温情导向煽情,失去人文温度。就此而言,公众对其行文意图或许不宜‘有罪推定’,加以苛责。但无论如何,这类轻佻而失真的文字,出现在公共话语平台上,都有些不妥...报道逝者,应远离‘媚权化煽情’,只有以真实性托底,兼备人文情愫,才能孕育出‘有温度的文字’,收获公信力。”

搜狐自有《报道逝者不要媚权滥情》。是由作者苏西同斥“媚权”、“轻佻”:“如果说余秋雨‘含泪’还只是作家的粗劣抒情, 尚有情可原——作家有想象的权利,那么记者笔下的‘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笑眯眯的’‘不敢相信地跳了起来’,显然更拙劣,记者需要的不是煽情,真实记录即可。”

其实,眼见舆情“跳了起来”,这家门户昨天下午起就已经火线约稿,将这篇《拿部长关注消费遇难女生,纵做鬼也幸福?》推荐在首页。并且,为了将被批判的对象充分示众,编辑在要闻区拟出罕见的双排大字标题:《中国青年报:韩亚航空女生如果还在世,知道部长关注,也会惊喜地睁大眼睛微笑》。

患难见人心。作为注脚,石扉客倒是从骂声中看出了中国青年报的“福分”,他昨晚在腾讯微博有云:“从李庄案报道到旧金山空难报道,中青报连续出这样的丑闻,一直被大家追问,媒体人甚至要求其道歉,这说明对这份报纸还是寄寓了希望,潜意识里觉得中青报确实不应该这样。你看人民日报法制日报农民日报环球时报这样的媒体丑闻连连,大家连嘲笑都懒得,更不用说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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