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英雄迟暮和美人白头

老刘问我：“你还记得最早是那种人在学校里受欢迎吗？”

我说：“白富美高富帅呗，全宇宙通吃的类型。”

他嘴一瘪：“胡说，那时候哪里有狗屁白富美，不穿鸿星尔克就很潮了。”

说完他神秘兮兮的靠近我：“你周围肯定有这种人，在四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发育，最早长胡子喉结，最早变声，在大家还买儿童票的时候他就蹿到一米六了，最后就一辈子停在一米六再也不长了。”

我想了想，脑海里蹦出了一件小事——在初一的某节生物课上忘了老师随口讲了句什么，突然底下就爆了一阵男孩的笑声，那种笑声和以往所有的笑声完全不同，笑声意味深长含着至少1个T的信息量。而发出笑声的正是老刘描述的这种人。

现在想来老师讲的字眼应该是和性挂一点勾的，但那种联系绝对不比我和吴彦祖之间的多。可见他们过早发育的联想能力简直能跨越地球，从任何字眼里都能翻出自己想到的东西。

老刘说：“这种人初一初二最受欢迎了，因为那时候他们最高最壮。对不对？有些人都有肌肉了。可惜很快，比大浪淘沙还快，他们一辈子的黄金时代就过去了。你看剑哥就是这种。”

老刘提到的剑哥和老刘一样是我的发小。小时候在大家还沉迷于角色扮演的游戏时，他就是演主角的那个。但他总表现出一种不屑，似乎这种角色扮演非常愚蠢，他是屈尊和我们混在一起的。这种不屑让只能演狗的老刘和只能演巫婆的我深感嫉妒。

老刘想了想：“我跟你讲一个秘密。大概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暑假去他家玩。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然后他提出来教我撸。”

说到这里老刘绷不住先笑了起来。“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就连黄片也没看过。而且我也不知道撸是什么意思，就知道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特别紧张。”

我问：“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他说：“你听我说完啊。具体的过程我就不说了，有点猥琐。当时就记得那个风扇不停的转，空气里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幸好有那点声音，要不然我可能就逃走了。我按照剑哥教的方法试了一下，只觉得疼。突然特别害怕，我哭了。但是剑哥根本没有搭理我，他闭着眼睛专心在那里撸。哈哈哈哈。我一边抽泣一边看他，印象太深了——他已经长了喉结，喉部突出来。还有胡子，是刺破皮肤长出来的硬胡茬，而不是软趴趴贴在嘴唇上的那种。他专心致志在做那件事，看样子他一点也不痛。我当时就愣住了，感觉自己和他距离太远了，那种距离完全无法逾越，是人种之间的区别。我还是一个小孩，你懂得，小孩没有性别。但他就是一个男人了。我想完蛋了，这一辈子也演不成主角了，他要我演狗我就得演一辈子狗。”

听老刘说完我已经笑得不行了，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事儿。

但老刘丝毫不觉得可笑。

现在的老刘有188cm，而把他吓哭的剑哥还不到170cm。

说起这个老刘说：“所以你知道吗？后来我知道剑哥读高中偷吃增高药以后，特别难过。我脑子里就一个词——英雄迟暮。”

他说完了，我脑子里飞快的跃过了很多人的脸——在我还穿着印着好像被福尔马林泡过的hellokitty背心的时候，学校一些女孩就开始穿系带在脖子上的吊带了。

那些穿吊带的女孩总是课余时间被调皮的男孩扯掉脖子上的带子，她们会红着脸边揪着带子边跑着追打男孩，即使狼狈不堪第二天也会继续穿着吊带来上学。

她们总是喜欢在角落里分享女孩的心事，谈论电视剧和班里的男孩。

她们总有一种天然的气场告诉你：我们已经不是小孩了，和你不一样。

虽然她们年龄和你一样大。

现在迟暮的英雄剑哥可能正在加班画图，他的法国求婚之行因为签证被拒失败了，必须努力画图还债。

班里第一个穿吊带的女孩，听说现在已经嫁作人妇，还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并不想他们。